雖然這個宮女低著頭,但這個人給她的感覺異常熟悉。 倒像是……沈夭夭。 聞言,沈夭夭心裡咯噔一下。 她掉入水中時,臉上的妝容早已經被溪流沖刷乾淨,此刻她若抬頭,方月定然能看到她的真實容顏。 上次方月偷人一事,及方府門前的黑狗血,旁人或許不會多想,可她瞭解方月,方月是一定會往她身上懷疑的。 她瞭解方月,同樣的,方月也瞭解她。她的身形,方月再熟悉不過,她對一個和自己身形相仿的宮女起疑心也再正常不過。 怎麼辦? 方月表面人畜無害,實則綿裡藏針,若是被她發現自己來了宮裡,她隨便找個由頭都能要了自己的命。 沈夭夭額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,垂頭思考著對策。 “喂,你是聾了嗎?沒聽到我家小姐讓你抬頭嗎?”見沈夭夭不抬頭,素雲忍不住在一旁催促。 同行的宮女也紛紛側首,這才注意到隊伍後面多出來一個人。 見沈夭夭遲遲不回應,方月眼底閃過一絲精光,吩咐宮人落轎。 一雙繡著金線,綴著明珠的繡鞋出現在沈夭夭眼前,方月輕移蓮步,走到沈夭夭跟前站定。 “本側妃吩咐你,抬起頭來。”方月的語調雖輕柔,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味。 沈夭夭的手指不自覺地攏緊了裙角。 “方側妃,別來無恙。”就在沈夭夭深吸一口氣,準備把頭抬起來的時候,卻聽到一道似曾相識的男聲。 那人的聲音溫潤如玉,給人的感覺十分舒服,仿若高山流水,又好像清風拂過青碧竹林,淡雅古樸。 “方月見過二皇子殿下。”沈夭夭聽到方月壓低聲線,略顯嬌柔的聲音。 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。 方月這種語氣,她只在還在蜀中時,方月對江辰撒嬌嬉鬧時見過。 難不成方月對這個二皇子有意思? 事實還真如沈夭夭所料那般。 方月初到京城時,城裡曾舉辦過一場聲勢浩大的詩會,無數達官貴人聞聲而動,包括喬裝打扮過的牧安澤和去湊熱鬧的牧安平。 方月在詩會上嶄露頭角,一舉拿下魁首,不但在一眾達官貴人跟前刷了臉,混了個臉熟,還奪得了才女的稱號。 其實這魁首原是輪不到她的,賽到最後,只剩她和牧安平兩人。牧安平才華橫溢,在文學一事上頗有造詣,方月自知不是對手,正準備認輸的時候,牧安平卻主動退賽。 他發現了人群裡緊緊盯著方月看的牧安澤。 謹言慎行,小心翼翼是牧安平這些年來的保護傘,若是他在詩會上大出風頭,傳到皇后耳朵裡,他和母親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。 將自己暴露於眾人的視線裡本就不是牧安平所樂見的,所以他在最後緊要關頭認了輸,也因此讓方月印象深刻。 尤其是後來方月得知牧安平的真實身份後,對他與對旁人更是格外不同。 一場詩會,方月眼裡裝了個牧安平,而牧安澤,眼裡裝了個方月。 一段混亂的關係就此開始,而在一次應酬的酒會上,方成陽在方月的酒裡下了藥,把她送到了牧安澤的房間裡。 以方月的精明與聰慧,她是自願還是被脅迫的,恐怕,也只有她自己知道。 “平哥哥,好巧,沒想到你出宮會走這條路。”方月的態度十分熱絡。 聽得沈夭夭再度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。 牧安平十分紳士地和方月拉開距離:“方側妃,請注意你的言行。你是皇兄的未婚妻,這般熱絡,被有心人看到,恐怕會有損側妃的清譽。” 方月面上浮現出幾分委屈和受傷的神色,她的聲音有些顫抖:“平哥哥,你是在怪我嗎?當初的事我也是被脅迫的,明明當初我們的關係那麼要好,一起賞花觀月,一起泛舟遊湖,怎麼就走到如今這種地步了呢?” 方月說著垂下了頭,幾滴淚珠在眼底半落不落,那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,惹人疼惜。 牧安平嘆息一聲:“往事如煙,還望側妃莫要再提。” 曾經,他也是喜歡過方月的。 美好沉靜的姑娘,有才氣,也有姣好的容貌與身段,只是與她接觸了一段時間後,他發現方月並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般單純無害。 有次他偶然撞到一書生對方月示愛,方月冷著臉,不近人情地將書生狠狠羞辱了一番,她臉上厭惡與鄙夷深深地刺痛了牧安平的眼睛。 他從未在方月臉上見過那種神色。 方月轉頭看到他,眼底閃過一絲慌亂,很快對他揚起一抹清甜嬌媚的笑,如春日裡徐徐綻放的杜鵑花。 可他只覺得背後生出了一身的冷汗。 或許,他並不瞭解方月。 後面瞭解到牧安澤對方月的心思後,他便刻意和方月拉開了距離,徹底斷了兩人的聯絡。 某次他在宮裡的假山後小憩,假山旁有綠竹做遮擋,是個消暑的好去處,他卻忽然聽到了方月的聲音。 原來是方月初進宮,貴妃賞了她一隻小奶貓,他聽到方月支開了下人,然後,猝不及防的,一道淒厲的,讓人毛骨悚然貓叫聲驀地驚醒了他。本小章還未完,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