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聲音似壓抑了許多不得意的苦悶悽楚,姜琳琅咬了咬唇,眸子眨了下,別開視線,不與齊睿對視。
半晌的沉默過後,便是她冷靜又平淡的回覆,“你說我,那你呢,我所求的,你明明知道,卻非要這般,折磨我,也折磨你自己。齊睿,你醒醒吧,我們不可能的。我不愛你,一點都不。”
“不要再說了!別說了!”齊睿忽然起身,眸光赤紅,他狠狠地一掀桌上的桌布,便見一桌子菜餚碟碗盡數被他甩到了地上,一陣陣刺耳的瓷器破碎的聲音響起。
殿外,宮人聽到這動靜,下意識要進來,卻聽到裡頭皇上那震怒壓抑的低吼聲——
“都滾!”
這一聲,叫宮人們瑟瑟發抖,忙退得遠遠的。唯恐惹了陛下不快,發落了她們。
裡間,姜琳琅先也是被這一幕嚇了一下,她不曾想齊睿也會失控做出這樣的舉動來。
心中不由更加煩躁,她對齊睿的偏執執著毫無辦法,她說實話,他不想聽。她不說,便是給了他希望讓他繼續深陷錯下去。
所以她總是冷淡和直接告訴他,沒可能,她不愛他。
但齊睿根本聽不進去,一次次的,在她這裡受挫受到傷害,卻完全沒有要終止這種痛苦的意思。
她到底有什麼好呢?能叫他這般惦記。
姜琳琅自嘲地笑了下,一個不愛他的女人,他卻這般自找苦吃,何苦,何苦。
“我不愛你。”
這四個字,將齊睿所有的隱忍和強顏歡笑,視而不見的偽裝在她簡潔卻傷心的話中,潰不成軍。
“沒關係,你不用愛我,我愛你就夠了。”看著滿地的狼藉,齊睿想,自己現在一定狼狽得很難看。他望著姜琳琅,痴痴笑了一聲,眼裡有晶瑩閃爍。
“我會比容珏對你還好,這樣,你遲早有一天會習慣會喜歡我。我等得起,琳琅,不管你心裡想什麼,我都不會放棄的!”
齊睿蹲在姜琳琅面前,故作輕鬆地笑了下,手握住姜琳琅放在膝上的雙手,不顧她的掙扎,死死地握著,貼著自己的臉頰。
他用這般卑微的姿態,自欺欺人的心理強留姜琳琅,就像是迷戀那風景,明知是帶刺帶毒的荊棘叢林,卻仍舊是一邊流著血一邊往前。
姜琳琅想抽回自己的手,但手背上的溼熱,叫她微微一頓,身子僵住。
也就忘了抽回自己的手。
他哭了。
姜琳琅分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,但絕對是不好受的。她想念那個善良溫潤的齊睿,對眼前這個齊睿感到陌生的同時,也會不忍。
齊睿走了。
姜琳琅望著地上的狼藉,宮人得了齊睿的命令,進來收拾,動作小心翼翼,不敢抬頭看她。
她只是坐在那,有些怔忪出神,不知在想什麼。
仁壽宮。
“皇上。”侍衛見到面無表情的齊睿時,愣了下,立即行禮。
齊睿一言不發地走了進去。
寢殿門口是兩名以宮女身份看守的影衛,見是他,很是驚了一下,而後行禮。
“如何了?”乘著夜色前來的齊睿,周身都散發著一股陰沉和落寞,他嗓音微啞,低低地詢問著女影衛。
“回陛下,還是不肯老實,今日又不吃飯喝水,還是屬下等將其打暈,強行喂的食物和水。”
對此,齊睿沒有什麼反應,“做得很好。”
只要不餓死,其他的一律不在意。
二人清楚齊睿的意思,垂首立在那。
這是齊睿處最初將顧明珠關在仁壽宮後,第一次踏入這兒。
他走進去,仁壽宮還維持著顧蓉芳在時的模樣,只是仁壽宮的宮人大多被遣散,只留幾個得力的。
輕車熟路地到了偏殿,齊睿遠遠地便見昏暗不點燈的室內,那坐在冰冷的地面上,披頭散髮,衣裳褶皺的女人。
她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瘦,豐腴的身材變得骨瘦如柴,一隻手搭在曲起的膝上,一隻腿就那麼放在冰冷的地上,指甲每次長起來一點便會被剪掉,為的就是避免她自殘。
顧明珠似有所覺,抬眸看向門口,逆著光,遮住她眼前唯一的一片亮光的男人。
溫潤如玉,氣質如蘭。
呵,見鬼。
顧明珠太久沒有見到陽光了,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還不給點燈的腐朽的寢殿中,像個犯人,不,就是個犯人,等宣判。
她眯著眼,那張盛豔絕倫的臉瘦了,下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