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琳琅雙眸緩緩眨了一下,仍舊沒有看向齊睿,只是啞著聲兒開口,“你累嗎?”
你累嗎?
齊睿一時不解,滯了一瞬,而姜琳琅望著窗外春去夏來的景色,眼裡或明或暗,“我在想,被愛的人都如此疲憊不堪,偏執地去愛的那個人,該有多累?齊睿,你累嗎?”
這麼強求著一個得不到的結果,勉強著所有人,難道不累嗎?
這個問題,叫齊睿一時語塞,被愛的人都疲憊不堪,他的愛,在她這裡是負擔是毒藥……
而他,卻一廂情願,誓死不肯放手。
“累。”他聲音微哽澀,但語氣卻帶著堅定,眼眸直直地鎖定姜琳琅的面容,“但比起看不到你,累又如何?”
只要她在他身邊,不管等多久,不管付出多少,他都願意。他相信,遲早有一日,她會被他感動。
話音落,便見姜琳琅無聲搖頭苦澀一笑。
“執念。”
到底還是執念。真心喜歡和愛一個人,怎麼會這般累人累己?說到底,還是因為得不到的執念在作祟。
齊睿痴痴地望著面容冷淡平靜的女子,心中忽而想到,她眼裡有山水有花草有天空有美景,唯獨,沒有他。
“我還有些事,明日再來看你。”他起身,幾乎是擠出一個很假的笑容,強自冷靜淡然地說著,而後也不帶走鬥鬥,轉身便離去。
木悠然端著藥碗進來,恰好與轉身面色落寞又陰沉的齊睿打了個照面,只一瞬便收回了視線,步伐往前。
心底嘆氣:這也是個為情所苦的可憐人。
但可憐之人又有他可恨之處。
姜琳琅聞到熟悉的藥香味,眸子轉過來,“師姐。”
“喝藥。”木悠然瞧見她這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,就來氣,不禁語氣也沉了沉,拉著臉,“你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子,若是將來孩子出世是個病秧子,看你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!”
每當木悠然這般說,姜琳琅都會感到愧疚,她垂眸,手輕輕撫著自己隆起的腹部,對於這個孩子,她滿心虧欠。
他來的時候,她正沉浸在失去胞弟的痛苦中,忽略了他。等他在她肚子裡慢慢長大的時候,她又因為容珏寢食難安。
她不是個稱職的母親。
接過木悠然手中的藥碗,苦澀無比的藥,被她一飲而盡,眉頭都未曾皺一下。
“師姐,對不起。”
她心知,木悠然擔心她關心她,但是卻無法做到全然安心地養胎,安安心心地吃喝睡。
她的丈夫,身陷囹圄,吉凶未卜。她被迫留在冰冷森嚴的皇宮中,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。
“和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。”木悠然搬來一張凳子,在她身旁坐下,也望著窗外,嘆了一聲。
“你對不起的是自己和孩子。”她的師妹心地善良俠義,總是為了旁人犧牲和委屈自己。
“大師兄他們現在何處?”姜琳琅側眸凝望木悠然淡然絕美的臉,輕聲問及自己的師兄們。
木悠然抿了下唇,眉梢閃過一絲陰霾,嘴上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口吻,“反正很安全,你就別操心他們了。”
“你撒謊。”姜琳琅盯著木悠然的眼睛,輕搖著頭,語氣肯定,“師姐,你騙不了我。他們,是不是被齊睿抓起來了?”
被姜琳琅一下子拆穿,木悠然也不尷尬,只是別過眼與她對視,無奈地嘆了一聲,“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。”
要是不這麼冰雪聰明,也許就少很多煩惱了吧。
她想著,還是帶著幾分憂愁地將事情告知了姜琳琅。雖然不想她擔心,但木悠然也不希望姜琳琅胡思亂想。
“我去找他。”聽完木悠然所述。姜琳琅眉頭一蹙,當即起身,便要去找齊睿。
木悠然呵斥:“站住!”
姜琳琅腳步頓住,回頭看著木悠然。
“你不能去。”木悠然嚴肅地搖頭,“他等的就是你去求他。琳琅,你不能去。”
齊睿抓木霄等人,一來是怕他們輕舉妄動,但最重要的卻還是用他們來要挾琳琅。正是因為知道齊睿的心思,木悠然才不想叫姜琳琅知道師兄們的情況。
身邊人的安危是姜琳琅的軟肋,而她有軟肋,便是給了齊睿要挾囚禁她的機會。
姜琳琅也明白這個道理。
但是她咬著沒有什麼血色的唇,這幾日害喜得厲害,以至於她瘦得像個紙片人似的,那單薄的肩膀輕輕僵了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