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潤的話,平和如初,然而若是細聽,卻不難聽出嗓音中夾雜的幾許認真與厚重。
大庭廣眾之下,顏墨白突然這般言道,無疑是將她與他之間刻意的親暱之意全數曝露在眾人眼裡。
只奈何,雖心底明明覺得怪異訝然,然而,眾人當前,她卻無法真正當場擠兌與怒罵顏墨白。
只因,這場大婚,雖是逢場作戲,但卻不可讓天下之人皆知,若是不然,那遠在大盛的司徒夙,定不會真正死心,如此一來,這場費心費神且名譽無存的大婚,便也會顯得毫無意義攖。
思緒翻騰,嘈雜起伏,待沉默片刻後,僵然的眼角也稍稍平和下來。
鳳瑤轉眸,淡然迅速的朝周遭之人一掃,而後,才將目光朝顏墨白落來,低沉而道:“百里與萬里紅綾,本宮倒是受之不起。再者,今日已讓攝政王破費,他日,自也不能再讓攝政王如此破費。”
嘶啞的嗓音,委婉低沉,卻是話中有話,清冷涼薄。
只奈何,顏墨白卻笑得清風儒雅,那雙修長深邃的瞳孔,也靜靜觀她,隨即薄唇一啟,只道:“微臣一直覺得,長公主偶爾兇悍,但也終歸是良善之人。如今瞧來,微臣之感並非有錯。只不過,微臣也非吝嗇之人,他日百里萬里的紅綾,只要適當,自可為長公主辦到。而長公主,也無需為微臣節省銀子,畢竟,夫妻一心,只要長公主喜歡,該用則用,錢財之物若是沒了,自有微臣來掙。償”
冗長幽遠的嗓音,款款而來。
然而這話落得耳裡,厚重與認真之意盡顯,著實讓人分辨不出真假來。
鳳瑤眼角一挑,淡漠觀他,並未言話,思緒搖曳之中,複雜四起,對他這話,也並未太過信任。
畢竟,眾目睽睽之下的作戲之言,看似真情,實則,也不過是逢場作戲。畢竟,這顏墨白本為腹黑深沉之人,與她姑蘇鳳瑤的關係,雖未如往日那般劍拔弩張,但仍是各存心思,不曾真正靠近,是以,兩個心思各異的人,作戲般的結為夫妻,又如何能真正夫妻同心?
她終歸是大旭的長公主,而這顏墨白,也終歸是手握重兵的攝政王,她與他,立場不同,擔憂不同,責任不同,使命不同,是以,層層隔閡之下,那些所謂的柔言甜語,也只能,當作笑話聽聽就過了。
思緒至此,鳳瑤神色微動,待得按捺心神一番之後,才朝顏墨白平緩嘶啞而道:“攝政王能有如此之言,無論真假如何,本宮今日,皆是欣慰。”
這話一落,不再多言,卻見剎那之際,顏墨白那雙深邃的瞳孔,也略有微光滑過,瞬時之間,竟是,燦若星辰。
“長公主倒是難得對微臣如此言道。只不過,長公主若要欣慰,自可欣慰便是,無需顧忌或是懷疑什麼。畢竟,微臣既能答應迎娶長公主,自也是有擔當之心,責任之意,今日種種,也非全然作戲,這其中,自也有微臣的,心意。”
懶散平和的嗓音,微微卷著幾許笑意。
說完,她勾唇朝鳳瑤笑笑,隨即便轉眸朝一側的王能望去,平緩而道:“差人將車輦行來。”
伏鬼恭敬點頭,毫無耽擱,僅是片刻,便已親自將一旁的大紅車輦挪了過來。
那車輦,依舊是四匹烈馬而拉,車輦極高,周遭大紅的輕紗飄垂,四角流蘇高掛,飄逸洋然之間,奢靡風華,著實是特殊亮眼得緊。
“長公主,請。”
正待鳳瑤抽著眼角朝那招搖的車輦打量,這時,顏墨白已溫潤儒雅的出聲,待得嗓音一落,也未待她回話,便已牽著她逐漸往前,而後,竟也是主動伸手將她抱上了車輦。
鳳瑤下意識的挪了挪身,坐在了上方兩步之遙的車輦座墊上,待得剛平息下來,顏墨白便已上得車輦,極是溫雅的落座在了她身旁。
一時,車下的伏鬼抬眸恭敬的掃了掃顏墨白與鳳瑤,眼見二人皆已雙雙坐定,這才極是幹練的跳上車輦,御車而前。
剎那,大紅的車輦緩緩往前,周遭飄垂而下的紅紗,也開始搖晃開來。
車簾後方,馬車與兵衛齊齊跟隨,陣狀極大,卻是片刻之際,一道道整齊劃一的濃厚嗩吶與鑼鼓聲,竟需突然間喧囂而起。
瞬時,周遭氣氛驟然再度熱烈開來,似被突然點燃了一般,喧囂四起,路道紅毯之外,兵衛與身後的百姓們紛紛笑臉而迎,扯聲恭祝,一時之間,氣氛厚重震撼,就似如這張大婚,當真像是普天同慶一般。
“紅毯鋪就,百姓夾道而迎,此番大婚,長公主可還有何遺憾?”正這時,嘈雜沸騰的氣氛裡,耳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