氛,則是清幽一片,難得平靜幽遠。
鳳瑤端坐在軟榻,待王能站定在面前,她才低沉而道:“方才見你神色有異,你可是,有話對本宮說?”
王能當即點頭,隨即驀的朝鳳瑤跪下,剛毅決絕的道:“望長公主,疏攝政王。”
疏離顏墨白?
鳳瑤面色平靜,眼角則是微微而挑。
王能難得這般認真直接的彈劾一人,只不過,這幾日的顏墨白,雖刻意溫柔了些,但也並無太過違逆不恭之處,這王能突然如此勸她疏離顏墨白,難不成,是了什麼秘密?
她目光靜靜凝在王能面上,嗓音也越發沉了半許,“你可是發覺什麼了?”
王能低著嗓子回道:“屬下懷疑,攝政王昨夜落水失蹤,是攝政王刻意而為。昨夜長公主昏迷後,屬下便問伏鬼是在何處尋到攝政王,伏鬼預設是在大盛太子被救起的同一地方,但當初大盛太子被救起之地,也有大批大旭兵衛在那團仔細搜尋,並未見得攝政王身影,此點便已有疑,且伏鬼還言是他親自那大盛太子落水之地將攝政王救起,而照如此說法,攝政王沉沒於水,已接近一盞茶的功夫才被伏鬼救起才是,但尋常之人,又如何能在水中憋足一盞茶的功夫?便是有內力護體,在水中憋氣的時間,半盞茶的時辰已是極限,何能,忍得到一盞茶的功夫!”
鳳瑤瞳孔驟然一縮,面色,也兀自冷了幾許。
王能掃了掃她的反應,猶豫片刻,繼續低沉恭敬的道:“屬下也懷疑,攝政王如此之舉,是想讓長公主與大盛太子,越發積怒成仇。且攝政王昨夜突然出現,恰巧阻攔長公主殺得大盛太子,這目的,自也是想在危急之際幫長公主一把,讓長公主對他,徹底卸下心防。”
鳳瑤兀自而坐,一言不發。
半晌,她才稍稍回神過來,清冷而道:“此事,你可曾與旁人言道過?”
王能恭道:“僅是昨日屬下質問過伏鬼,便不曾對其餘之人言道過了。”
鳳瑤點點頭,“此事事關重大,本宮自得多理理。接下來的時日,你差大旭兵衛好生戒備,也擇幾名機靈的人,好生去查查攝政王前兩日究竟在忙些什麼。”
王能神色微動,當即點頭,眼見鳳瑤已不再吩咐,他開始極為識趣的恭敬告辭。
待得王能離去,鳳瑤才徹底松神下來,目光,則靜靜落在不遠處的雕窗,兀自沉默。
王能不可能騙她,是以,那顏墨白昨夜失蹤之舉,著實可疑了。
連司徒夙都能被大盛兵衛迅速從江中救起,那顏墨白,又如何能在大批大旭兵衛搜救之中而困於水裡憋夠一盞茶的時間?倘若不是他有意失蹤,有意避而不見,大旭兵衛要在短時間內尋到他,自也是,輕而易舉。
再者,昨夜她姑蘇鳳瑤癲狂而怒,也大多是因他失蹤的變故,是以新仇舊恨一併衝擊而來,她暴怒難耐,差點,便已要了司徒夙性命。
越想,心底便越發複雜,思緒嘈雜起伏之中,整個人,也莫名的緊繃開來。
若是,顏墨白選擇在這時候背叛她,算計她,她姑蘇鳳瑤獨身在大楚,孤立無援,定會跌得一敗塗地。
下午的時辰,鳳瑤全在屋中度過。
待得沉默得累了,便開始入榻小憩,待得小憩醒來,便坐在軟榻休息。
目光偶然垂落之際,也掃到軟榻一旁的几案上疊放著兩本書,而待指尖一動,捧書一觀,才見這兩本書,竟然都是兵法。
憶起今日初醒之際,便見顏墨白正坐於軟榻,想來這兩本書,自也是顏墨白的了。只不過,而今行路途中,那等風雅的人不看棋譜,不看琴曲,不看奇聞軼事這些文類之書,卻偏偏,擇了兵法而看。
如此,那人惡補兵法又是為何,難不成是要重操舊業,行軍打仗?
正思量,屋外突然有腳步聲靠近,則是片刻,一道溫潤儒雅的嗓音揚來,“長公主,黃昏已至,該出來用膳了。”
鳳瑤瞳孔一縮,並未言話,待將兵書放回原位後,才稍稍理了理金絲衣裙與頭髮,舉步朝不遠處的屋門而去。
屋外,江風卻極為難得的停了,周遭之處,水天一色。
對面,那大盛之船依舊與大旭的船隻並排而行,甲板上,也僅有幾名兵衛站定守候,看似倒是莫名的有些人單力薄。
“吃了幾頓的魚羹,此番倒是有些膩了,是以,伏鬼他們準備了烤魚宴,加上香蔥薑末,口感醇厚,想必長公主該是喜歡。”
耳畔揚來一道柔和的嗓音,平緩得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