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有無意想從他眼中探出他這話的真假,奈何盯他片刻,卻是一無所獲。
正待挪開目光,顏墨白突然輕笑一聲,“微臣雖顏好,但卻還未達到令長公主望臉止餓的地步。長公主還是先趁熱喝些魚湯,暖暖胃。”
鳳瑤順勢垂眸下來,不再多言。只是莫名發覺,今日的顏墨白無論是動作還是言行,竟是比往日越發的溫柔不少。
這廝昨個兒才遭受了那等滅頂之災,差點喪命,而今大盛之軍仍在,這廝卻如無事人一般淡定悠閒,無疑,這廝的內心,著實是太過強大,甚至於,已強大到,無可撼動。
整頓膳食,鳳瑤吃得不多,卻無端沉默。
大盛在旁,心底終歸是如壓著一方巨石,不知何時,那石頭便要突然落下來,將人砸得血肉橫飛。
膳食過後,她緩緩起身,便要踏步出屋。
顏墨白似是全然知曉她意圖,並未出言阻攔,僅是踏步跟來,在她身邊溫潤提醒,“外面風大,長公主不若先穿好外袍再出去。此番大楚之行不可掉以輕心,長公主你,也切莫要在此特殊的當口受寒。”
這話入耳,鳳瑤應聲駐足,只覺有理,隨即也緩緩扯下外袍,正要自行而穿,顏墨白輕緩抽走了她手中的袍裙,平緩而道:“微臣幫你。”
輕柔的嗓音,著實是溫和儒雅,暖人之至。
雖一直知曉這顏墨白極是風雅,但卻不曾料到,這人竟也會體貼暖到這等地步。
只是他越是對她如此明著的體貼,她心底便越發的怪異懸乎。
她並未言話,僅是受著他的服侍著衣,待得顏墨白繞至她前方極是雅然的為她繫著腰帶時,她瞳孔一縮,深眼凝他,正要發問,不料話還未出,顏墨白低著頭,適時的柔和而道:“長公主昨夜與大盛太子說的話,微臣在外,聽見了。”
鳳瑤猝不及防的噎了後話,面色微訝,“何話?”
他已是繫好了她腰間的玉帶,緩緩抬眸,瞬時之際,他那張燦然纏蜷的笑臉頃刻鑽進了鳳瑤的眼。
待得她驀的一怔,心口一跳,強行鎮定的垂眸之際,他道:“長公主說……你愛我。”
短促的幾字,突然入耳,鳳瑤渾身僵了一下,不待她反應,顏墨白已牽住了她的手,拉著她緩緩往前。
心思思緒煩亂,羞恥暗惱,鳳瑤垂著眸,低沉而道:“攝政王也是聽人牆角的小人之輩?”
顏墨白頭也不回,輕笑一聲,“並非微臣要聽牆角,而是長公主嗓音極大。昨夜那話,不止微臣聽見了,便是伏鬼王能,甚至船上的大旭兵衛,都聽見了。”
鳳瑤頓時被這話堵得說不出話來,面色也起起伏伏,心口震愕難耐。
卻是正這時,顏墨白已牽著她駐足下來,一手,略微乾脆的推開了前方屋門。
瞬時,江風順著開啟的屋門灌入,吹亂了滿頭不曾梳過的青絲。
鳳瑤急忙伸手下意識的理了理額頭的碎髮,顏墨白已牽著她順勢出屋,待在船邊憑欄而立之際,她目光朝前方不遠的大盛船隻一落,耳畔則聞顏墨白平緩幽遠的嗓音,“今早大盛之船極是安分,未有動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