鳳瑤眼角一挑,清冷觀他,“皇傅如今,竟要管起本宮來了?”
許儒亦緩道:“並非是要管長公主,而是不願讓長公主飲酒傷身罷了。”
這話一落,指尖稍稍用力,順勢拎走了鳳瑤手上的酒杯。
鳳瑤瞳孔一縮,眉頭一蹙,清冷的面上頓時漫出了幾許低怒。
許儒亦稍稍將酒杯放在一旁,抬眸掃了鳳瑤一眼,隨即便逐漸將目光挪開,只道:“長公主常日曆來威儀自信,縱是大盛之軍兵臨城下,也不曾畏懼半許,是以,長公主如今自稱無信心,想來是,有些醉了。”
說著,嗓音微微一挑,話鋒也跟著一轉,“大盛公主此番來意,此際雖是不知,但也不必過於多猜,後面幾日,長公主只需見招拆招便是。更何況,大盛公主獨自而來,並無大軍跟隨,無論如何都不會太過強勢的。倘若大盛公主敢在大旭翻天,甚至敢對大旭不利,如此,長公主也可強行扣留大盛公主,作為我大旭的質子。如此,憑大盛公主如此聲名,又深得大盛皇帝喜歡,是以,大盛要動我大旭,自也得掂量掂量。”
鳳瑤瞳孔一縮,並未立即言話,待兀自沉默半晌後,她才低沉嘶啞的道:“大盛公主敢獨自來我大旭,便自是準備十足了的。更何況,她還得顏墨白幫襯,若要對付大盛公主,自也不宜。”
許儒亦神色微動,清俊的面容,也逐漸漫出了幾許複雜。
待得片刻後,他才稍稍斂神,平緩而問:“事已至此,長公主多猜也無用。不若,靜觀其變。到時候當真發生什麼了,也非長公主獨自面對,微臣,與大旭上下,皆會與長公主並肩作戰。”
鳳瑤目光微微一沉,思緒翻轉,僅是勾唇自嘲而笑,仍未言話。
許儒亦這話,倒是勸慰十足,只不過,卻過於勸慰了,並無幾許實際。
先不說國中百姓本就僅喜安樂日子,誰主江山都是一樣,是以,所謂的國之興亡匹夫有責這話,落在大旭的百姓頭上,無疑是一句笑談。再者,朝中百官,牆頭之草,一丘之貉,縱是近些日子略有改觀,奏摺也上得比較勤了,但卻猶如完成她吩咐的任務一般,上奏的奏摺所列的事,全無鉅細,甚至有雞毛蒜皮之事都已呈上,如此,大旭興亡,又如何靠得住那些百官,如何,能靠得住。
思緒蜿蜒,一股股複雜涼薄之氣,也在四肢八骸中流轉,大抵是情緒越發的低迷,胃中的火辣與疼痛,似也尤為的被放大不少。
鳳瑤逐漸皺了眉,略微冰涼的手指,也稍稍捂在了腹上。
大抵是察覺到了什麼,許儒亦平緩的嗓音頓時積攢了擔憂之意,“長公主,可是身子不適?”
鳳瑤滿目清冷,搖搖頭,未作言話。
許儒亦深眼觀她,“微臣當前,長公主無需強撐什麼。長公主既是信任微臣,便也不該太過疏離微臣。”
平緩擔憂的嗓音,無疑是話中有話。
鳳瑤沉寂嘶啞的道:“說了無事便無事,難道皇傅便這般盼著本宮有事?”
大抵是酒氣上湧,心緒嘈雜,再加之突然間聯想起大旭的國情與幼帝之事,一時之間,情緒控制不住的波動開來,連帶脫口而出的話也變得抑制不住的低沉惱怒。
許儒亦神色微動,略微擔憂的望她,並未言話。
鳳瑤眉頭一蹙,抬眸掃他一眼,心緒越發起伏。
身上的鳳袍下襬,早已被她逼出的酒水溼透完畢,而今貼在腿上,莫名的涼意刺骨。亦如這許儒亦說的一般,她的確是有些醉了,也的確是醉了。
縱然心底還強行的繃著一根弦,強行鎮定著,但四肢的虛軟與胃中的翻騰,也著實令她難受至極。
今夜的落魄,無疑是與常日裡城牆而來的威儀成為鮮明的對襯,而今在這許儒亦面前,似也落魄悲涼,猙獰頹然,似是連帶骨子裡的骨氣與威嚴,都在他面前徹徹底底的碎了一般。
她不願這樣的,不願。如此落魄之態,自己承受便是足矣,何來,何來還讓這許儒亦同情。
思緒翻轉,腦袋也略微發暈,而越是往下想,思緒便越發的魔怔起來一般,惱怒,自嘲,猙獰,甚至,震怒。
胃中的火辣,越發高漲,情緒,也開始劇烈開來,似是全身都積攢了冷氣,似要將整個身子驟然撐破宣洩一般。
許儒亦靜靜觀她,眸中的擔憂越發明顯,眼見鳳瑤突然間氣喘不及,他驀地一驚,當即擔憂而問:“長公主,你怎麼……”
後話未出,鳳瑤心緒受擾,莫名的,森冷涼薄的瞳孔頓時朝許儒亦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