點頭,隨即指尖微動,握了自家幼帝的手便將他牽著坐在自己身邊。
幼帝似是略微牴觸,待坐定在鳳瑤身邊後,小小的手指便如靈活的蛇一般迅速掙開了鳳瑤的手,隨即怯怯的問:“阿姐怎突然讓徵兒來鳳棲宮用膳了?往日阿姐要陪徵兒時,都是讓來徵兒的寢殿陪徵兒用膳的。”
鳳瑤神色微動,只道自家這幼帝倒是極為敏感。
不過是讓他過來吃頓飯,竟也會讓他覺得生疏怪異。
也是了,自打她從別宮歸來後,便也一直不曾在鳳棲宮內招待於他,是以此番突然喚他過來,他如此詫異,也是自然。
思緒至此,鳳瑤按捺心神一番,目光也再度強行放緩了幾許,只道:“阿姐今日批閱奏摺批閱得累了,是以,難以徒步而行,便讓徵兒過來陪陪阿姐了,徵兒可願?”
幼帝面色微變,瞳孔深處漫出了半許擔憂,“阿姐累著了?徵兒為阿姐喚御醫過來看看可好?”
鳳瑤緩緩搖頭,卻是不知為何,待得目光掃到他瞳孔深處的那抹擔憂時,心底,卻又莫名的釋然開來。
果然,外表再強悍,再冷漠之人,心底深處,也是有一方傻子似的軟肋的。而自家這幼帝,便是她的軟肋,便是他稍稍的一抹擔憂之意,便也能讓她消卻對他的失望與低怒,稍稍的欣慰開來。
只是,如此感情而為,太過包袱,於她姑蘇鳳瑤而言,卻也,並非好事。
鳳瑤眉頭微蹙,心如明鏡。
待得片刻,她再度按捺心神一番,目光也稍稍從幼帝面上挪開,緩道:“阿姐無事。徵兒不必擔憂,此番,阿姐也僅是想讓徵兒陪阿姐用膳罷了。”
說著,神色微動,嗓音一挑,繼續緩慢無波的道:“對了,今日這鳳棲宮中,還會有位來客。等會兒她來了,徵兒也不妨與她認識認識。她年歲也與徵兒相仿,本為孤兒,也望徵兒,好生待她,莫要失了帝王大氣。畢竟,愛民如子,不分卑賤,如此,才可成明君。”
幼帝再度怔了怔,重點卻不在這所謂的明君之意,反倒是愕然而問:“阿姐何時與叫花子相識了?”
叫花子?
鳳瑤眼角一挑,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,倒是不料這番三字,竟也會從自家幼帝口中脫口而出,且她也直說那悅兒本為孤兒,並未聲稱是叫花子,怎自家這幼帝,張口便將那悅兒形容成叫花子了?
鳳瑤面色也稍稍沉了半許,“叫花子這幾字,徵兒聽誰說的?”
眼見鳳瑤面色有些不對,幼帝怯怯道:“徵兒,徵兒聽三皇兄說的。三皇兄有次,有次說他出宮遊玩時,遇見叫花子了,本是心好賞他們銀子,最後卻被那些叫花子偷了銀袋子。阿姐,徵兒不喜叫花子,阿姐怎會讓叫花子入宮。聽三皇兄說,那些叫花子滿身髒膩,還要偷東西……”
鳳瑤眉頭一皺,未待幼帝言完,便已低沉出聲,“往日父皇在世,立志想要減免過之賦稅,讓天下黎民皆有家可住,有糧可食,皆不用流落街頭,為乞流浪。是以,徵兒,世上那些流浪的叫花子,也非全是壞人,大多也是被生活所迫之人罷了。望徵兒擺正心態,莫要被你三皇兄的話影響,畢竟,壞的叫花子是少數,大多之人,皆是好人。”
幼帝垂眸下來,濃眉的睫毛掩蓋住了瞳中的神色。
鳳瑤凝他幾眼,繼續道:“再者,今日那來客,與你年紀相仿,雖以前是孤兒,但如今卻是攝政王養女,也是堂堂的王府郡主身份。是以,待得她來時,徵兒莫要失了禮數,偶爾之際,與她友善而玩兒也是尚可。”
幼帝眉頭越發的皺得厲害,“徵兒不想與攝政王的養女為友。徵兒之友,只有蘇兒的。”
說著,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,繼續道:“阿姐既是都可將攝政王的養女邀入宮中,可否今夜也將蘇兒邀來?徵兒多日都不曾見到蘇兒了,上次與她捉迷藏,徵兒輸了,也願賭服輸的為她準備桂花糕。是以,徵兒,你將蘇兒也邀入宮中可好?人多也可熱鬧一些。”
又是蘇兒……
鳳瑤瞳孔一縮,心底也抑制不住的沉了沉。
待得片刻,她才按捺心神一番,正要出聲言話,不料正這時,殿外突然有剛毅恭敬之聲揚來,“長公主,此際宮門之外,柳襄與許皇傅打起來了。正巧攝政王與悅兒姑娘抵達宮門,三方對峙,柳襄被攝政王與皇傅圍攻,重傷倒地,許有性命之憂。後瑞侯也抵達宮門,幾方開罵,僵然對峙,甚至瑞侯抵死也不讓皇傅與攝政王入宮門,是以,此事恐需長公主親自去處理。”
是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