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逼著他坐上皇位之人,倒成了逼他就範的劊子手了。
思緒至此,不知為何,心底深處竟是突然有些揪痛。
縱然能在外人面前森冷涼薄,但在自家幼弟面前,她終歸是做不到平靜如水,收放自如。
就像是,外人若是傷她,只能傷她皮肉,但自家幼弟若要傷她,便能入心。
“惠妃心思叵測,不得不防。這些日子,望許嬤嬤看緊點皇上,莫要讓他再往惠妃那裡去。”待默了半晌,鳳瑤才稍稍收斂心緒,低沉出聲。
許嬤嬤無奈道:“皇上有他的主意,有時候老奴想攔,也是攔不住。”
“攔不住便稍稍拖住他,再差人通知本宮,本宮,親自來攔。”鳳瑤低道。
許嬤嬤微微一怔,隨即恭敬點頭。
鳳瑤轉眸朝她望來,嘆息一聲,繼續道:“皇上年幼,的確不知人心險惡,如今母后與父皇皆不在了,本宮也瑣事纏身,難以抽空多陪他,是以皇上這裡,便有勞嬤嬤你多加費心照顧。”
許嬤嬤神色也突然幽遠蒼涼了半許,只道:“皇后臨危對長公主託孤,又何嘗未對老奴託孤。老奴一直記得皇后囑咐老奴的事,此生,老奴定會拼命侍奉好皇上,好生伴他長大。”
鳳瑤面露幾許欣慰,所有心緒千迴百轉,最後僅是伸手拉了拉嬤嬤的手,只道:“嬤嬤一生侍奉母后,先是撫鳳瑤長大,後是幼帝,嬤嬤為我一家鞠躬盡瘁,我姑蘇鳳瑤,感激不盡,多謝了。”
嬤嬤瞳孔驀地泛出了水光,隨即垂頭下來,只道:“當年若非皇后相救,老奴早已喪命。是以,老奴這條命是皇后的,既然皇后不在了,侍奉長公主與皇上,便是老奴此生最大的事。長公主不必感謝老奴,這些都是老奴該做的。”
鳳瑤捏緊了嬤嬤的手,心緒浮動,一時之間,未能說出話來。
夜色越發涼薄,迎面而來的風,也微微有些發涼。
許久,鳳瑤打發嬤嬤下去休息,自己則再度入了幼帝的寢殿,在軟榻上睡了一宿。
翌日一早,鳳瑤與幼帝一道起身洗漱用膳,待一切完畢,便牽了幼帝,朝勤政殿方向行去。
待抵達勤政殿,朝臣皆至,除了攝政王未來,那許儒亦倒是滿面清風的來了。
早朝所奏之事,無非是老生常談的問題,百官僅是裝模作樣的彙報,卻並未提出任何解決方案。
鳳瑤早對這些百官失了信心,也未在朝堂上多言,只是待早朝散去後,鳳瑤開始領著幼帝與許儒亦朝後宮而行時,許儒亦稍稍落後她半步,恭敬而道:“早朝如雲煙,那些朝堂之臣,上朝如應付,著實不恭不濟。”
這人不過初次上朝,便能看得如此透徹,倒也難得。
鳳瑤心思如此,隨即眼角微挑,扭頭朝許儒亦望來,只道:“你倒是看得清楚。”
他神色平和,緩道:“百官做戲,倒是看得出來的。以前微臣只聞師父說朝堂之臣全如牆頭之草,阿諛奉承,無德無能,以前微臣倒還不信,只道是滿堂朝臣,總有幾人衷心朝廷,奈何今日一見,倒著實是微臣想多了。”
鳳瑤淡道:“如今的大旭朝臣,除了三位閣老之外,著實不敢隨意任用。但如今危急之際,三位閣老也在同一時間全數倒下,本宮如今,也的確是無人可用。”
她嗓音緩慢,幽遠低沉,卻是坦白至極。
許儒亦緩道:“長公主剛接手朝政,朝中無心腹也是自然,但可暗中培植,若能緊急推行科舉與武舉,選拔新人,為朝堂灌入新血,也是當務之急。”
鳳瑤神色微動,“你說得尚可。只不過,如今江南災患嚴重,流民失所,江南一代的流民甚至要盤踞而起,反我大旭,而就在就難,以及鎮.壓亂民,才該是當務之急。”
“恕微臣直言,江南救災之事可與科舉與武舉同時進行。若長公主心力不夠,不若,這科舉與武舉之事,由微臣來負責。”
鳳瑤神色微沉,下意識的駐了足,靜靜的觀他。
他也駐足下來,溫和的迎上她的目光,整個人不卑不亢,縱是滿身官袍,也掩不住他風雅卓絕之氣。
這人,著實不像商賈之家出生的人物,反倒更像舞文弄墨的翩躚公子。
“許公子這建議,倒是尚可。只不過,許公子並無接觸過科舉與武舉這類的事,可能勝任?”鳳瑤凝他片刻,低沉出了聲。
他自然而然的垂眸下來,“雖不曾接觸,但不代表不曾知曉那些試驗的流程。只要長公主吩咐下來的事,微臣,定竭盡所能的完成。再者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