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剛落,他面上笑容便稍稍淡了幾許,懶散慢騰的道:“此番是你我二人閒聊遊走,.鳳瑤且放心,那尉遲雪蠻雖是好強,看似會將花謹欺著,但花謹好歹是風月場子上的常客,對付女人自有一套法子,定也不會太過吃虧。”
說著,眼見鳳瑤正略微認真的思量他這話,他神色微動,慢悠悠的又補了一句,“便是當真吃虧,也不過是丟得性命罷了,如是而已,倒也無傷大雅。”
鳳瑤斜掃他兩眼,只道是這人說話著實喜歡損人。
她也無心就此再多言,畢竟是花謹自己擇的路,無論如何,都該他自己走完,她也鞭長莫及愛莫能助,只望那樓蘭雪蠻能當真對花謹留得半分良心,不取花謹性命,又或是能在樓蘭好生維護花謹性命,若不然,花謹一旦有個閃失,老瑞侯啊,便當真失獨了。
心思至此,鳳瑤斂神一番,面色也稍稍平和開來,只是本也是有意再問樓蘭如今的情況,不料顏墨白已抬手摘了幾枝梅花,笑盈盈的問她,“我們可要摘些梅花回去放在屋中?”
鳳瑤一怔,只道是這般摘花之事,何須他顏墨白親自動手,只要隨意對侍從吩咐一番,侍從自會將竹院的屋中全數堆滿梅花。只是,眼見他笑容溫潤柔和,似是興致大好,她倒也不願掃他之興,僅是難得的勾唇而笑,朝他點了頭。
兩人便開始摘起梅花枝來。
這麼久了,他們還是第一次如此簡單的做著這麼一件無需太過傷腦筋的事,只道是每番與顏墨白相處,都會瑣事纏身,難以真正的安生與享受平靜,如今倒好,本是亂世之中,危機沉浮,倒還有時間清閒摘花,著實是她從不曾料到的。
只是如今既是不會離開此處,且此番出來本為散心修養,自當不必太過將煩躁之事掛記在心,待得回得大周營地,那時候再緊張作戰也是尚可,再者,她的確應該相信顏墨白的,他既是說了他已將大周營地之事安排好了,那她便不該再就此多說多言,從而令此番難得平靜
的日子起得波瀾,更何況,顏墨白這廝即便不說,她也是知曉他近些日子一定不曾照顧好他自己,更不曾真正好生的休息過,是以,有些事,該放的終究還是要暫時放下才是。
越想,本是瑣事纏繞的心便也越發的壓下,不願再多思多提,心境,也緩緩的全然釋懷放鬆。
她面上也逐漸增了幾許笑意,與顏墨白抬手一道細緻摘取花枝,身旁一株株梅花樹,也開始搖曳而動,.
待得半晌之後,兩人懷中已各捧了不少花枝,雙雙極有默契的停歇下來,顏墨白滿面笑容的望她兩眼,踏步靠近,隨即騰了隻手出來為她撥走頭上的花瓣,薄唇一啟,極是柔和自然的道:“不過是摘花枝罷了,怎還將花瓣落得滿頭都是。”
他嗓音極其的畫滿,若是認真而聽,自也不難發覺他語氣中隱約交織著的寵溺之意。
鳳瑤回他一笑,也未出聲,僅是任由他將她頭上的花瓣全數拂卻,整個人靜立在原地,極為認真的望他。
待得他將她頭上的花瓣全數拂走,且已然縮手回去後,她這才唇瓣一動,自然無波的道:“花林中摘花,豈能不讓花瓣落頭,你頭上,也落著不少花瓣。”說著,不待他反應便稍稍抬手過去,奈何他身材極高,她抬手過去也不容易夠著他的頭頂,他則笑得柔和,稍稍彎身而下,任由她的手在他頭上肆意撥弄。
“此生之中,除了我母親與君王之外,我還不曾如此對誰低過頭。”他開始笑盈盈的調侃。
鳳瑤眼角一挑,倒也未回話,只是心底驀地增了幾分暖意,緩緩在渾身上下蔓延,心口之中,竟是莫名的柔和與踏實。
待將他頭上的花瓣全數拂走後,兩人便開始踏步朝原路返回。
此地清幽,風景大好,在回去的途中,顏墨白說明日還要來此坐坐。
鳳瑤隨口而應,待得嗓音剛落,顏墨白便又開始零零碎碎的與她閒聊,只是此番閒聊,並無重點,更多的是散漫的調侃與搭話,卻也正是因為如此,兩人一路走好,一路聊著,不知不覺之中,便已回到了竹院外。
此際,竹院已有炊煙而起,猶如青色的長蛇一般朝天空騰飛而上。
鳳瑤下意識抬頭朝那炊煙掃了幾眼,隨即便與顏墨白一道入院。兩人一路往前,廊簷上的家丁紛紛笑盈盈的朝他二人行禮,待入得東屋後,兩人便將摘得的梅花枝全數放在了屋中的圓桌上。
顏墨白本是有意讓侍從進來整理花枝,鳳瑤則適時出聲道:“此際閒著也是閒著,你我二人親手整理也是尚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