極為小心翼翼的將紙條吹乾,正待將紙條摺好放入花燈時,許儒亦忍不住朝他手上的紙條一掃,只見紙條之上,僅有四字:吾妻安好。
寫了這麼久,他只寫出了這四字,如此,這四字該是傾注了他多少的願望與心酸,才能一筆一劃專注的耗費這麼多時間。
許儒亦目光顫了兩下,鼻頭莫名有些酸澀。
如此深情之人,老天為何……要這般無情的對待!怎忍心,怎能忍得下心!
心中悲酸難耐,唇瓣上抑制不住的勾出苦笑,從不曾料到,有朝一日,他許儒亦竟會心疼起顏墨白來,呵。
他也並未吱聲,僅是強行按捺著心緒,靜靜的凝著顏墨白將紙條塞入了花燈,看著他緩步上前,看著他稍稍趴下身來,衣袂垂地,整個人極是虔誠的將手中的花燈放入了湖面,而後,靜靜的看著花燈一點一點的被湖面的波瀾蕩走。
半晌之後,顏墨白才稍稍起身站定,久立在船頭凝著那隻越來越遠的花燈,待得許儒亦正要勸他入屋之際,他突然身子晃盪,不待在場之人反應,便一頭栽下了畫舫。
顏墨白再度病了,一病不起。
自打在錦龍湖落水之後,他便染了風寒,加之身子孱弱,不便遠行,是以啟程回大旭的事只得一拖再拖。
待得悟淨方丈入得齊王宮後,為防大旭再生變,顏墨白遣重軍護送贏徵與許儒亦回國。許儒亦與贏徵雙雙擔憂,卻終究還是應了顏墨白的話,領軍而離。
偌大的齊王宮,暫且成了顏墨白養病之地。
悟淨成日成日的為他施針,企圖驅散他身上的風寒,奈何終究無果,每番伏鬼憂心忡忡的詢問,悟淨皆會無可奈何的搖頭,只道風寒再度引起了顏墨白的寒疾。
伏鬼自責不已,卻又無可奈何。
為了方便顏墨白及時服藥,悟淨住在了顏墨白隔壁的偏殿,順勢也將偏殿變為了煉藥之地,只是半月過去,顏墨白身子依舊孱弱,風寒未見好轉,甚至無論悟淨如何施針,竟也無法對顏墨白髮呆的症狀緩解半許。
顏墨白越來越容易發呆,甚至經常會忘記他在做什麼,整個人越來越像是一具空殼的軀體,無半分的生機與活力。
悟淨嘆息,只朝伏鬼道:“你主子得的是心病,無藥可醫,無針可施,老衲已是盡力了。”
悟淨終於停歇了施針,也不再為顏墨白熬製湯藥,對顏墨白已無計可施。
日子一日一日的過,滿宮依舊壓抑不止,伏鬼成日滿面陰沉,惹得宮人們心頭大緊,生怕明日便有滅頂之災。
顏墨白也依舊成日成日的發著呆,整個人越發瘦削,乾瘦如柴,令人稍稍觀之一眼,便疼惜不止。
不久,便已到了陽春三月。
陰沉沉的天氣終究越發的變得晴朗明麗,齊王宮中的花,也已然開得繁盛。
春回大地,連帶落下的陽光都變得溫暖開來。
則是這時,有人突然來報,說是大旭青州一帶出了個匪賊,強佔了顏墨白青州之地的宅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