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緒層層的翻轉,越想越多,各種疑慮也全然被激出,蔓延在渾身上下,惹得心境也越發的低沉發緊,總覺前路似是突然充斥了濃霧,矇蔽了視線,令人看不清了。
一時之間,往日所有的決心也開始抑制不住的搖晃,這兩日一直堅持著的方向與計策,也逐漸的開始崩散瓦解。
既是起了疑慮,是以,有些事,著實再也不如往日那般通透,有些人,許是著實不如表面那般容易對付,而是,真正的深藏不漏。她以為將一切都算計進去了,以為可按照心頭那些不為人知的計量去行事,卻不料,許是自己,早已成了旁人棋盤上的棋子。
“本宮無心讓你救伏鬼,而是讓你暗自差人去打探伏鬼訊息,伏鬼如今是死是活,本宮必得知曉。”待得沉默許久,鳳瑤才稍稍回神過來,壓著嗓音低沉沉的道了話。
柳襄眼角微挑,目光在鳳瑤面上懶散自若的流轉一圈,勾唇而笑,“柳襄知曉了,伏鬼的訊息,柳襄自會讓人去查,長公主放心。”說著,神色微動,又道:“只是,這幾日還望長公主先行委屈一下,好生住在這摘月臺後院莫要出去了,便是摘月臺前殿,長公主也莫要踏足,如今長公主身份已全然暴露,百里堇年若要對抗大周,自然是不會放過長公主你這個籌碼。”
鳳瑤滿目陰沉,微挑著嗓子道:“這幾日若一直藏在這摘月臺後院,自是不可。今夜百里堇年已令滿宮禁軍搜查本宮,你這摘月臺,自也不能倖免。再者……”
話剛到這兒,後話還未全然道出,柳襄便已是輕蔑一笑,慢騰騰的道:“這摘月臺啊,百里堇年不會差人來查的。”
鳳瑤到嘴的話稍稍噎住,柳襄柔柔而笑,徑直迎上她磅礴深邃的雙眼,繼續道:“大英太后往日在世,最是喜歡的便是這摘月臺,也一直盼著有朝一日能入住此殿,只可惜,太后盼了一生,便是到死都未住進這摘月臺呢。百里堇年雖對太上皇並無太大親情之意,但對太后,無疑是極為重視,乃其心頭之罪,太后喜歡的東西,他絕不會動得分毫,便是這摘月臺如今是柳襄住著,便是摘月臺令他厭惡不喜,但因著太后喜歡這摘月臺,他絕不會任由禁衛進來大肆擾亂搜查,便是要搜,自然也是他親自來搜。”
說著,嗓本是柔然輕蔑的嗓音突然捲了半許幽遠,又道:“若論搜查,柳襄自然不懼,今夜以來,宮中處處皆搜查嚴密,但獨獨這摘月臺不曾有人來搜,如此也可確定百里堇年不會差人動這摘月臺,許是不久自然會親自來搜,是以,百里堇年那裡,柳襄自然不懼,柳襄真正擔憂的,會是……太上皇拿不住寂寞,突然,便‘死而復生’的來這摘月臺與柳襄溫存了。”
冗長的一席話,似如隨口言道,但這席話入得鳳瑤耳裡,仍舊是複雜重重,陰沉不淺。
“百里堇年往日在東臨府見過你,便是東臨蒼在你手背上做了月牙胎記,撇清你往日身份,但百里堇年本是精明之人,許是,仍是懷疑你真正身份。那時,百里堇年便是不差人搜查這摘月臺,但自然也不會真正放過你。如今之際,你與本宮一直呆在這摘月臺仍是毫無好處,如今當務之急,是出宮。”
鳳瑤稍稍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,低沉沉的道了話。
她刻意忽視了柳襄最後那兩句話,著實因心頭起伏怪異,是以不願提及,只是這番脫口之言剛剛道出,柳襄便再度出聲道:“長公主放心,柳襄自會拼盡一切送長公主出宮,只是,卻不是這時。如今宮中森嚴戒備,加之太上皇死得蹊蹺,一切都是迷霧重重,再加之柳襄如今並未真正聯絡上顏墨白的人,伏鬼也不知所蹤,東臨蒼也已被百里堇年所控,安穩不定,是以此際,滿宮敏感,處處戒備,長公主這一兩日,出不了宮的,便是要執意冒險,許是剛出這摘月臺,便被禁軍捕了。”
說著,嗓音越發的增了幾分勸慰,“出宮之事,柳襄會為長公主記在心上的,還望長公主相信柳襄,安穩在這後院住上幾日,一切有柳襄應付著,自不會再讓長公主顛沛流離,危機四伏,待得時機成熟,柳襄自會送長公主出宮,護長公主周全的。”
嗓音一落,斂神一番,再度朝鳳瑤柔柔的笑開。
搖曳燭火的光影打落在他面上,著實將他那白皙的面板襯得越發的明淨通透,也不得不說,這柳襄相貌著實極其上乘,只是,他不是真正的俊逸仙雅,而是風情萬種,柔媚入骨,勾人攝魄。
鳳瑤再度將他掃了兩眼,便已緩緩將目光挪開,面色起伏,卻並未立即回話。
柳襄之言,不無道理,只是,她在這宮中,耗不起,且這摘月臺,也並非真正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