傲然得不可一世之人,豈能忍受自己最大的仇人,竟是自己的親父。如此血淋漓的現實,是他擺脫不得的枷鎖,但他卻恨透了血緣上的枷鎖,太上皇也有意將這把枷鎖在他身上套牢,急切的要讓他接受這一切現實,是以,瑤兒姑娘如今再去主殿,無疑更會讓大周皇上心生壓抑,只覺他那令他極其不恥的身世,會徹底在你面前血淋漓的剝開。他那般好尊嚴的人,最是不願的,也該是不想在你面前徹底卸下從容的偽裝,甚至,演變成嗜血弒父的惡魔。”
這話入耳,鳳瑤渾身大僵,雙腿似如千斤之重,怎麼都邁不出一步了。
百里堇年嘆息一聲,“大周皇上定會在太上皇面前全身而退,瑤兒姑娘放心。太上皇對大周皇上的孃親極是在意,且如今大周皇上孃親的靈牌正放在大殿,太上皇無論如何都不會當著那靈牌的面對大周皇上不利。”
鳳瑤心口大緊,各種思緒徹底的在腦海炸開,壓制不得。
待得半晌,她終是回頭朝百里堇年望來,“顏墨白的真實身份,你知曉?”
百里堇年點頭。
鳳瑤滿目複雜,“你如何知曉的?”
“如何知曉的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,比起瑤兒姑娘站在大周皇上身邊去了解一切,還不如呆在這偏殿等候為好。大周皇上與太上皇之間的事,就讓他們二人解決便是,我二人若入得那殿中,只會將事態越描越亂,為大周皇上添麻煩。”
百里堇年自嘲而笑,“只是,就不知今夜之中,在下是否還有機會手刃太上皇了。”
這番話入得耳裡,越發如重錘一般捶擊在心,壓抑重重。
百里堇年說得沒錯,如顏墨白那般傲然之人,怎會願意將所有令他極其不恥的真相全然攤開來說,縱是如今她與他已成夫妻,但至少在顏墨白還未對那些所有事釋懷之前,她若去摻和,無疑會讓顏墨白越發壓力。就如,便是方才在殿中沐浴之際,他也突然莫名的問她,問她若是他顏墨白不是如今的他,身上若還留著令人不齒的血脈,她會如何。
她當時僅覺這話極是突兀莫名,雖感覺異樣,卻並未全然猜透,而是事到如今,一切之事,才全然清晰明白過來,只道是,終究是造化弄人,玩笑大開。兜兜轉轉的,最苦最痛最揪心的,終究還是是顏墨白。
努力了這麼大半輩子,得來的,卻是一場顛覆性的血脈與真相,如今的他啊,表面雖看似從容,淡定如初,但心底深處,早該是鮮血淋漓,猙獰破敗了吧。
墨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