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動,下意識頓住身影,顏墨白那溫潤平緩的嗓音微微而來,“柳襄那等白麵之人作陪,也不怕掃了用膳之興。此番你既是主動來尋我,我自然是要為你作陪。”
本是妥協之言,卻還說得這般大義凜然,甚至還堂而皇之的將柳襄貶了一遍,不得不說,這顏墨白睚眥必報的心性,的確是絲毫未變。
“今日便先到此為止,明日一早,爾等便差人外出四方打探,最遲明日夜裡,朕要知曉大英之事確切位置。此事,不可再久拖,若爾等仍想不出法子打探不了訊息,到時候,便別怪朕軍法處置,責爾等無能之罪。”
悠然平緩的語氣,然而言道出的話語內容,則是威脅重重。
副將們面色一變,頓時緊著嗓音應話,顏墨白也不耽擱,扣在鳳瑤手腕的手微微滑,順勢扣緊了鳳瑤的指尖,牽著她一道朝帳口行去。
待出得帳門,伏鬼正立在帳外,恭敬的朝顏墨白與鳳瑤行禮。
他正垂著頭,刀疤橫亙的臉藏在光影裡,令人觀不到他的表情。
奈何顏墨白則神色微動,足下一止,目光朝伏鬼一落,薄唇一啟,淡道:“夜色寒涼,加之這些日子正是用人之際,責你太多板子似也不妥,不若,下去好生領罰十板,如此,即便要養傷,也不過兩日的事。”
伏鬼渾身一緊,分毫不爭辯,頓時恭敬而應。
顏墨白也未多言,牽著鳳瑤繼續往前,待朝前行了幾步後,鳳瑤心有浮動,終是忍不住低沉沉的問:“你如何突然責罰伏鬼?”
顏墨白勾唇而笑,瞳孔幽遠的落於前方光影盡頭,漫不經心的道:“伏鬼罔顧我之令,自然該罰。”
“他罔顧你什麼命令了?”鳳瑤低沉著嗓子再問。
“鳳瑤對我的怒氣並未全消,此番睡醒之後,憑你的傲氣,自然不會主動拉下面子來邀我一道用膳。但鳳瑤既是來了,想必自然不是因你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想通了,而是,伏鬼啊,與你說什麼了。嗯,他說什麼了呢?鳳瑤此番如此關心我身子,甚至還藉故讓我陪你用膳而不讓我一宿熬夜,是以,若非伏鬼與你說了我傷勢,惹你憐然,要不然,便是此番徹夜之中,鳳瑤都不會來軍機帳中見我一面。”
說著,嗓音微沉,慢騰騰的繼續道:“我早先便交代過伏鬼,不讓他在你面前言道我半許傷勢之事,而今他違令,如此,鳳瑤你說,他該罰還是不該罰?”
冗長的一席話,懶散緩慢,語氣也無任何稜角,但脫口之言,卻是全然將今夜之事言中。
若論顏墨白的精明,想必這世上自也是鮮少能及,但也正是因太過精明,所有人與事皆瞭然於心,步步揣度與算計,是以,才會活得累。
而這顏墨白便是恰巧如此,即便身份早已平步青雲,但卻仍是心事連連,步步揣度算計,何能不累。
“伏鬼也是為你好。且他跟了你這麼多年,衷心為你,此番你因此而責罰於他,自是不妥。”鳳瑤莫了片刻,沉寂幽遠的道。
這話一出,卻是再度惹來顏墨白一記輕笑,“伏鬼雖跟我多年,但主僕關係不可廢。更何況,我之身子與傷勢,斷然還輪不到伏鬼來憐憫。”
鳳瑤瞳孔一縮,“我知你驕傲心性,但身上傷勢都已到了讓伏鬼都極是擔憂了,甚至到了不得不與本宮說的地步,如此你還看重面子作何?倘若伏鬼當真不與本宮說你傷勢,你今夜自是又得在那軍機帳中耗上整夜。顏墨白,有時候驕傲並不能當飯吃,再者,身為君王,雖是自當威儀,但也要分清時候,諸事權衡,亦如今夜伏鬼之事,雖是違令,但卻是出自好心,是以並不該罰。更何況,今日也是本宮逼迫伏鬼言道你之事,你若要罰,豈不是連本宮都得一併罰?”
這話一落,顏墨白不出聲了。
鳳瑤眸色起伏,沉默片刻,繼續道:“且即刻差人過去,赦免伏鬼杖責。”
“驕傲與威儀雖該權衡,但我的傷勢本無大礙,伏鬼自行太過擔憂,不分實際,刻意在你面前誇大其詞,如此行徑與違令之舉交織一道,自是,不可饒恕。”
說完,似也全然無心在就此話題言道,他僅是話鋒一轉,繼續道:“今夜膳食,鳳瑤想吃什麼?”
鳳瑤眉頭一皺,到嘴的勸慰之言瞬時被噎住。
待再度抬眸朝他望來,眼見他滿目悠然自若,言笑晏晏,她暗自吸了一口氣,終是將伏鬼之事妥協下來,不願再多言。
畢竟伏鬼是他的屬下,該如何懲處自然也是他說了算,而今他既是心有執拗,是以,此番若是再為伏鬼言話,也不過是多說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