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事許是好冠冕堂皇的勸解,但有些事,自也不是他能插手的,就亦如,男女之間的事,紛紛擾擾,理之不清,他悟淨,自也不可湊這方熱鬧才是。
悟淨心如明鏡,抬眸朝鳳瑤凝了幾眼,終是按捺心神一番,告辭離開。
鳳瑤一直站定在原地不動,渾身僵硬發麻,待得悟淨徹底離開,她才稍稍轉身至一旁的軟榻坐定,兀自沉默。
帳外,凌亂紛紜的腳步聲厚重而起,想來是顏墨白領回的大批兵衛已散入在了營地各處。
鳳瑤也無心外出觀望,心緒著實起伏不善,精神也全然不佳。
如此厚重壓抑的氣氛,持續了半晌後,卻是無聲無息之中,那榻上的贏易,終是稍稍的動了動手,指尖與被褥接觸而來的摩擦聲,也被這周遭沉寂壓抑的氣氛放得有些大。
鳳瑤面色驀的一變,當即挪眸朝贏易望去,則見他依舊合眸仰躺,面色蒼白之至,只是他那隻手,卻在被褥裡稍稍而動,推得被褥也上下起伏,突然之間,竟為一動不動得猶如睡死了的他,極為難得的增了幾許生氣。
剎那,滿心的悵惘與複雜,頓時得到了片刻的緩解。鳳瑤迅速起身,踏步朝贏易行去,待得剛好站定在他的榻旁,贏易那雙合著的眼,已是恰到好處的睜開了。
許是昏迷得有些久,此番初醒,他瞳孔幽遠迷離,搖晃不堪,鳳瑤抑制不住的低喚了他一聲,他那散漫朦朧的瞳孔驀的應聲縮了縮,則是片刻,視線驟然清明,落在鳳瑤面色的目光,也剎那增了幾許愕然與起伏。
“皇姐。”
他出了聲,脫口的嗓音,卻是嘶啞難耐,頹然無力,似是強行用力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般。
鳳瑤心口驀的一縮,被他這聲脆弱嘶啞的話喚得心疼。
往日也從不曾與贏易這般相處,無視了他的稚嫩與脆弱,甚至強行將與惠妃的恩怨強加在他身上,從而以有色之眼來看待他,防備他,卻是終歸不料,此番之舉竟會對贏易傷害如此之深。
又或許,一念成佛,一念成魔,或許這贏易,終歸還是守住了初心,不曾真正斷情絕義的對付她,對付大旭,也不曾真正被仇恨與委屈矇蔽了雙眼,從而,如瘋狂成魔。
他終歸還是穩住了心境,她也終於承認與相信,贏易心思如初,是個善人。
“感覺如何了,身子可還痛?”
鳳瑤默了片刻,才斂神一番,稍稍放緩了嗓音,低聲而問。
他蒼白著臉搖搖頭,抬眸靜靜望她,待得沉默片刻,他再度薄唇一啟,嘶啞費力的繼續道:“臣弟本為將死之人,皇姐又何必救我,臣弟的身子如何,臣弟早已知曉的,可皇姐你,如何不讓臣弟徹底離開,如何不讓臣弟去徹底的解脫。”
鳳瑤瞳孔一縮,“你摔落懸崖,粉身碎骨,你倒是解脫了,但你可曾想過本宮與皇上該會如何?”
“只要皇姐不對幼帝提及,幼帝定不會知曉臣弟是如何亡的。再者,皇姐對臣弟,終是不曾上心,昨日也曾對臣弟冷漠相待,是以臣弟便是亡了,想必皇姐也不會心疼半許。”
嗓音一落,勾唇慘然而笑,似是極為篤定他這話是真一般,整個人也落寞絕望,悲傷磅礴。
這些話層層入得耳裡,心底並不好受。今日所經歷的波動與曲折已是太多,而今之際,滿心疲倦,也全然無心與贏易就此多言。
她僅是按捺心神一番,便深眼凝他,低沉而道:“贏易,紙包不住火的。”
這話一出,待得贏易抬眸朝她望來,她徑直迎上他的目光,繼續道:“你若亡了,此事,早晚都會有被人知曉的那天,瞞是瞞不住的,而本宮,也無心將此事隱瞞徵兒。再者,本宮對你,並非全然無心,倘若當真無心,今日在那崖頭之上,本宮也不會那般拼命的拉你。”
他瞳孔微縮,猝不及防的怔了怔。
鳳瑤凝他片刻,再度出聲,“你也無需再悲慼悵惘,也無需再以為本宮不曾心繫於你,而今本宮已是想通了,也看清了,既是你心性良善,終不曾做出大奸大惡之事,本宮,自也還將你當作,本宮的皇弟。只要你願意,本宮,隨時都可領你回大旭,讓你與徵兒一道,安然生活在本宮的羽翼下。”
贏易目光頓時顫抖不堪,那眸底深處起伏搖曳著的,是一方難以言道的悲涼。
僅是片刻後,他便紅了眼,又勾了勾唇,似如情緒崩塌悲傷一般,又哭又笑。
“來不及了。皇姐,來不及了。”
他薄唇一啟,再度開始嘶啞費力的出聲,“臣弟如今不僅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