響起,“將箱子抬走。”
徐桂春渾身一滯,強行按捺心緒的應了一聲,待招呼自家爹爹過來一道將屋中的箱子全數抬入偏殿後,她才專程過來替鳳瑤掩上了殿門,而後回得偏殿,才見那幾口箱子早被自家爹孃開啟,而箱子內的東西,竟是珠玉滿目,華裙奢然,甚至還有一些他們見都不曾見過的珍奇藥材。
此生之中,她何曾見過這麼多貴重東西。便是以前在霍府,只因不受霍玄寵愛,是以這些貴重之物自然也與她絕緣。而今陡然一見,甚至一見就是一箱一箱的珍貴之物,她眸眼頓時瞪大,愕得不輕。
王老頭兒與老婦皆是滿面震撼,呆然不淺,一時之間也不曾回神過來。
待半晌後,王老頭兒才終於從震驚中回神過來,頓時幾步行至徐桂春面前,緊張低聲的道:“桂春兒,你今兒隨著長公主去御花園,可是也見著皇上了?皇上對長公主態度如何?”
徐桂春應聲回神,眉頭一皺,思緒起伏上湧,待默了片刻後,低聲無奈的道:“見著了。只是見著長公主和皇上打起來了,也不知皇上是否會對長公主心生不滿。”
這話一出,王老頭兒與老婦雙雙倒吸了口冷氣,“打起來了啊!”
王老頭兒抑制不住的呢喃了句,隨即目光微顫的垂眸,眼神又偶然的掃到了那不遠處的箱子,隨即神色一亮,繼續道:“不對啊。若是皇上當真會對長公主不滿,便也不會差御醫過來診治長公主,也不會如此大肆的賞賜這幾箱貴重之物了。桂春兒,你今兒也在場,可覺皇上瞧上長公主了?若皇上當真瞧上了長公主,我們這些救過長公主性命之人,便會當真得救了。”
王老頭兒心底自也有自己的算盤。
想來此番寄居在行宮,本是心頭惴惴不安,且腦袋上也一直懸著一把鍘刀,說不準何時便會當真落下來了。
但若自家皇上對那大旭長公主的確是上心了,甚至有意討好寵溺的話,那麼他們這些救過那大旭長公主的人,說不準也會因著大旭長公主而因禍得福,免於一死。畢竟,那大旭長公主瞧著雖是冷冽威儀,但也終究不是個冷血之人不是?倘若那大旭長公主對他們這一家子毫無感恩的話,自也不會在昨日那般堅持威儀的要帶他一家子全數入宮才是。
思緒至此,王老頭兒落在徐桂春面上的目光越發有些著急。
徐桂春則心生悵惘,複雜難耐,甚至一股股莫名的煩躁之意也在渾身蔓延開來。
她自然也是知曉自家父親的心意,只是事到如今,那大旭長公主本也是可憐人,她徐桂春無論如何,都是不願在這時候去討論於她,甚至百般的算計揣度,將自家這一老小的性命全數記掛在她的身上。
終歸是萍水相逢啊。
即便是曾經救過她,但她該還的,早已就還完了,豈能還要一直仰仗於她,揪著她不放。
“爹。”
徐桂春默了片刻,才低沉而喚。
王老頭兒頓時集中精力,緊緊的朝徐桂春望著。
徐桂春嘆息一聲,不曾回他那話,僅是逐漸將目光凝在門外遠處,悵惘無奈的道:“爹,長公主是個好人,也是個可憐人。堂堂大旭的金枝玉葉竟受困楚京,本已是難以脫身了,我們一家之事,便莫要再讓她費心了。人各有命,我們聽天由命吧,若能真正安然活著,自是老天待我們不薄,若是我們即便入了這行宮,卻仍是免不了一死,那也是我們的命。爹,我們莫要再仰仗長公主什麼了。”
這話落下後,不再言話,任憑自家老爹如何跳起腳的罵她不開竅,她也滿目複雜悲涼,一言不發。
此際的鳳瑤,一直斜靠在軟榻,一動不動。
待渾身都坐得有些發麻了,她才強忍著渾身的不適,緩緩起身朝不遠處的床榻而去,隨即自行褪了鞋子,兀自而眠。
許是身子骨著實是傷勢嚴峻,加之渾身疲乏,是以這一覺,她睡得極沉,卻也睡得極久。
待得醒來時,黃昏已至。
她稍稍皺了眉,隨即自行起身,而後倚靠在窗邊朝門外不遠那些整齊而立的宮奴吩咐,“本宮要見你們皇上,你們且去通報一聲。”
宮奴們仍是一片恭敬,點頭而去。
則是不久後,那宮奴去而復返,只言道是自家皇上政務繁忙,一天都呆在御書房內批閱奏摺,訊息難以遞送進去。
鳳瑤眼角一挑,稍稍攏了攏衣裙,親自踏步出屋。
“帶路,去御書房。”
在宮奴們愕然緊張的目光裡,她清冷吩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