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小榻上那坐著的孩童,則見那孩童,雙眼紅腫,臉上帶淚,只是那雙朝她落來的眼睛,好奇而又戒備,儼然如渾身刺蝟一般,審視緊張的盯他。
不得不說,這徐桂春的兒子長得與徐桂春倒有幾分相似,只是若論性子,這對母子卻是天壤之別。徐桂春懦弱膽小,但這孩童,則是雙眼略顯凌厲,若能好生栽培,日後長大自也是英勇不羈的人才。
她神色微微一動,眼角微挑。
孩童緊緊凝她,面上的戒備之色越發厚重。
鳳瑤也不言話,僅是稍稍挪身想要下榻,奈何身子骨著實酸澀難耐,渾身略微乏力,方才憑空扔東西打霍玄那幾下,她便已使出了渾身的勁兒,而今突然鬆懈下來,渾身的酸澀與僵硬感仍舊嚴重,便是挪動一下,都略微艱難。
她眉頭皺了起來,強忍渾身不適嘗試著下榻站立,然而雙腿頹軟,無法站立。
待嘗試幾下後,她終歸是放棄了,整個人軟坐在榻上,不再動作。
僅是片刻,那小榻上的孩童竟突然下榻而來,徑直站定在她的榻旁,隨即那雙稚嫩的眼睛毫不避諱的朝鳳瑤望來,突然問:“你是想站起來嗎?”
鳳瑤瞳孔一縮,並不言話。
孩童也不惱,當即轉身將放在床角的那套衣裙捧到了鳳瑤面前。
鳳瑤垂眸一望,只見這孩童手中捧著的,是徐桂春為她專程縫製的新衣,雖是粗布麻衣,但卻針腳密集,看得出是精心縫製而成。
她心底觸不及防的沉了半許。
眼見她不伸手來接,孩童那小小的手再度略微吃力的將衣裙朝鳳瑤遞近,“孃親說我們得立即離開這裡,外面天涼,你先將這個穿上,莫要再讓我孃親擔心。”
他嗓音著實稚嫩,只是那脫口的話語,卻猶如小大人一般。
鳳瑤淡漠觀他,並不言話。
孩童也是極為倔強,越發的將衣裙朝她捧近,“你快穿。”
鳳瑤凝他片刻,終歸還是伸了手,接過了衣裙,待將衣裙徹底穿上後,她便深呼吸了一口,再度嘗試著下榻站立。
她動作極緩極慢,躺了許久的身子骨,著實有些不利索,腿腳也僵硬酸澀如常,用不得力。只是她也是不服輸之人,第一次放棄了,這次休息了這麼久,自然再得多加嘗試,而待幾番努力後,她終歸還是緊咬牙關的站了起來,只是雙腿顫慄不穩,身形踉蹌,整個人搖搖欲墜。
孩童急忙踏步上來,小小的手攙住了鳳瑤,奈何他身形瘦小,此番雖是扶著鳳瑤,但卻是搭不上半許力道。
鳳瑤眼角微挑,一言不發,也不曾真正將孩童推開,僅是略微艱難緩慢的朝前踏步,逐步挪移,待身子終於站定在門檻處時,她驀的將身子倚在門上,額頭也不自覺的布上了一層細細冷汗。
此際,有微風自門而來,徑直拂到了臉上,卷著幾許清涼。
在這屋中躺了這麼久,她這還是第一次觀望屋外的全景,只見,屋外的院壩,坑凹不平,周遭,僅有幾棵樹木,便別無其他了。
這院子內的所有屋落,也皆是土牆而圍,有些牆體上還有深深的破空,此番乍然觀望之間,只覺入目之處,皆是家徒四壁,淒涼貧困。
此處好歹也是楚京,竟還有如此貧窮的人家,又想起那楚王昏庸的性子,一時,倒也開始略微同情這楚京的窮困百姓。
鳳瑤滿目幽遠,靜靜的朝門外落著。
待得半晌後,她才回神過來,垂眸一望,便見身側扶著她的孩童,正緊咬著下唇,眉頭緊蹙,整張稚嫩的小臉卻是委屈重重,悵惘重重,更也焦慮重重。
這般小的孩童,竟也會如此焦灼。
一時之間,鳳瑤倒是突然想起了自家那幼弟。
她瞳孔幾不可察的縮了半許,隨即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,低沉而問:“在擔憂你孃親?”
孩童驀的回神,抬眸朝鳳瑤望來。
他臉上的淚痕還未乾,紅腫的眼角還未全數恢復如常。他眉頭依舊緊緊的皺著,咬了咬牙,應了一聲。
說著,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,當即握緊了鳳瑤的手指,猶豫片刻,略微倔強硬氣的道:“今日,我見你打我爹了。”
鳳瑤未料他會突然這般說,眼角一挑,隨即便冷笑一聲,“你爹欲將你孃親往死裡打,我替你孃親出氣,在你爹的拳頭下救下了你孃親。怎麼,此事令你不滿了?”
孩童緊咬牙關,稚嫩的臉上充滿了矛盾與糾結,“我不是在怪你打了我爹。我是覺得你武功極好,能保護我孃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