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方那主殿殿門,一直緊閉,立在殿外的宮奴們,也大氣都不敢出,目光偶然朝那些廊簷外跪著的精衛們掃了幾眼,心底也暗暗增了半許憐憫。
僅是片刻,不遠處的殿門緩緩被開啟,一抹頎長明黃的身影被幾名宮奴簇擁著踏出了殿門攖。
那人,墨髮一絲不苟的高束,頭上發冠蟠龍精緻,貴氣逼人。他滿身的明黃寬袍,袍子上龍紋縷縷,奢華威儀,甚至於,他那俊容平緩幽遠,並無鋒芒,瞳孔深邃沉寂,雖未有刀鋒冷冽,但卻不怒自威,給人一種極為莫名的壓迫與震懾之感。
在場精衛們越發緊張,腦袋低垂,不敢多言一句。
則是片刻,那廊簷上的俊容男子懶散緩慢的出了聲,“朕令你們尋的人呢?”
精衛們渾身幾不可察的顫了顫,難以開口。
正是因為沒找到,是以才只能提前跪在這雨中卑微認錯。
他們昨夜在皇城中搜尋一夜,甚至都將整個京都城翻了個底朝天,卻僅是捉了一名別國之人,但自家聖上所說的那傾城且肩膀帶傷的女子,他們是不曾尋到半許蹤跡。
精衛們皆渾身緊繃,沉默之間,誰人都不曾開口回話。
“都啞了?”片刻,那滿身明黃之人再度悠然的開了口償。
這話一落,在場之人眉頭皺得更甚,卻也僅是片刻,那精衛副統領強行硬著頭皮開始出聲道:“回皇上,屬下等在京中尋了一夜,嚴加搜尋,但的確不曾尋到那女子半許蹤跡。僅是,僅是在途中劫獲了一名齊國之人。”
這話入耳,明黃男子並未言話,平緩深邃的瞳孔,則是越發的厚重幾許。
他目光稍稍一抬,順勢落在了遠處的樓閣,清俊的容顏上,也從容平緩,淡漠一片。
他不說話。
在場之人也大氣都不敢出。
待得氣氛壓抑得令人頭皮發麻至極,他薄唇一啟,終是幽幽的開口,“既是未能尋到,爾等便再去尋。朕,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,爾等若是再尋不到,那時,爾等性命,留著也無用了。”
輕緩的嗓音,如沐春風,溫潤朗然。
然而卻無疑是句句誅心,令人心生驚恐。
這話一落,他渾然不顧在場之人反應,轉身遠去。
細雨淺淺,那御花園碧湖上的閣樓,輕紗飛舞,無端透著幾許蒼然清透之氣,只是四面透風之下,也活生生的增了幾許幽冷刺骨之意,莫名的,竟像是比寒冬臘月還要來得蒼涼清冷。
那滿身明黃的人,靜靜立在閣樓上,憑欄望遠。幽幽的目光將整個行宮全數收於眼底,待得沉默片刻後,才薄唇一啟,平緩無波的喚,“伏鬼。”
短促的二字,幽遠寂寂。
則是片刻,那立在閣中角落之人速步過來,恭敬厚重的回了句,“屬下在。”
“你且瞧瞧,而今這楚王行宮,可是景緻大好?”那人問得隨意,輕緩的嗓音卷著如常的溫潤。
伏鬼則稍稍皺了眉頭,僅是轉眸朝憑欄外的景色迅速掃了一眼,隨即便道:“行宮之景,自然是好。”
“只可惜,此番放眼望去,卻方巧能瞧見月牙殿那團焦黑的廢墟。”
伏鬼微微一怔,恭敬而道:“從昨日開始,屬下便已吩咐人重新修葺月牙殿,那殿中各處的所有廢墟焦黑,不久皆會煥然一新,皇上放心。”
“皇上?”
那人眼角一挑,這二字在嘴邊盤旋片刻,隨即抑制不住的勾唇一笑。
那些百官群臣如此喚他,倒並無覺得太過突兀,而今這伏鬼也突然這般喚,一時,倒著實不曾即刻反應過來。
他轉眸朝伏鬼掃了一眼,瞳色幾不可察的沉了半許,則是片刻,他再度將目光落在了閣樓外,待得默了片刻,才平緩幽遠的道:“月牙殿燒了便少了,何必再修,那殿宇本是不詳存在,魂飛湮滅也好。”
伏鬼面色稍稍一沉,猶豫片刻,奈何心底的勸慰之意終歸不曾言道出來,僅是強行按捺心緒,恭敬而道:“屬下知曉了。”
這話一落,周遭沉寂,無人再應話。
伏鬼僵立在原地,立了許久,眼見面前之人仍舊是放眼朝閣樓前方凝著,似在極為難得的發呆,又似在出神。
他眉頭越發一皺,欲言又止一番,卻終歸還是問出了話來,“而今大楚已是平定,皇上多年積怨已然達成,此際,皇上著實該高興才是。但皇上如今卻心事重重,可是,在擔憂長公主?”
這話落下,那滿身明黃奢華之人並未言話,只是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