鳳瑤神色略有起伏,凝他片刻,終是點了頭。
贏易慘白的面上終是漫出了半縷喜意,但這半縷喜色,卻也稍縱即逝。待得與鳳瑤入得帳子後,兩人便在圓桌旁坐定。
兵衛們急忙入內將昨夜的菜餚全數收走,換上了熱騰騰的清粥,甚至於,也只有清粥。
鳳瑤眼角一挑。
贏易則適時而道:“皇姐昨夜說臣弟太過鋪張浪費了,是以臣弟便琢磨著節省。那廚子做粥也極是厲害,味道甚好,皇姐嚐嚐。”
鳳瑤並未回話。
只道是,只有大米而熬,是以,無論廚子的手藝再好,熬出的也終究是一碗清粥罷了。再者,這清粥她姑蘇鳳瑤喝喝也就罷了,但若在場的六萬兵衛也僅喝清粥果腹,倒也不現實才是。
鳳瑤眉頭稍稍皺了起來,回神時,便見贏易正靜靜望她,似是要執意看她喝粥一般,恰巧,腹中也的確有些飢餓,鳳瑤便先壓住了話,開始喝粥,卻待清粥入口,只覺濃稠得當,著實好喝。
她神色微動,忍不住又多喝了幾口。
贏易終是咧嘴而笑,垂頭下來,本要打算喝粥,卻是笑著笑著,就突然紅了眼。
待放下粥碗,鳳瑤將他打量幾眼,心有詫異與起伏,“你怎麼了?”
贏易抬手,迅速擦了眼睛,嘶啞道:“方才有沙迷了眼,不曾揉出,而今竟又在眼裡隔著,極為不適。”
這話一落,也不待鳳瑤反應,話鋒驀的一轉,“臣弟突然想起,主帳那邊還有事需臣弟處理,臣弟便先過去了。”
尾音未落,迅速起身。
鳳瑤被他這一系列反常的舉動怔了一下,瞳孔也驀的一縮,當即而道:“你方才不是在說餓?此際連粥都不喝了?”
“臣弟突然就覺得不餓了。”
他頭也不回的道,這話一落,人已是全數踏出了帳子。
鳳瑤怔愣,目光一直凝在帳口,思緒翻湧,卻不得解。
這兩日的贏易,情緒不定,做出的事也著實怪異反常,且明明還滿身執拗,卻又時常在她面前透露絕望與悲傷。
如他那般人,既然被仇恨迷離了心智,自也不會如此情緒不定,悲慼環繞才是,是以,那贏易究竟是怎麼了?他心底那一直壓著的東西,又究竟是什麼?
心有疑慮,終是不敢對此掉以輕心。
待得喝完粥後,鳳瑤隨意理了理衣袂與頭髮,而後便踏步朝帳外行去。
此際的帳外,已是沒了贏易的身影,鳳瑤正欲朝贏易的主帳行去,不料正這時,後方不遠的營帳之地,突然有濃豔滾滾而出。
“失火了失火了!”
瞬時,幾道略微焦急的嗓音陡然而起。
鳳瑤瞳孔一縮,頓時與帳子外的幾名兵衛朝那失火之處趕去,卻待站定在那著火的帳子外時,則見花謹正於那帳外急得團團轉,大聲焦急而呼,“快救火,快救火啊!快點!”
“瑞侯!”
鳳瑤低沉出聲。
花謹頓時扭頭循聲望來,眼見是鳳瑤,他神色驀的一變,隨即匆忙朝鳳瑤跑來,“長公主,帳子起火了,那女人還在這帳子裡啊!”
這便是關押那尉雪蠻的營帳?
鳳瑤神色微動,迅速轉眸朝身後幾名兵衛望去,“愣著作何,還不快救火。”
兵衛們急忙應聲,抬腳而去,鳳瑤這才將目光凝在花謹面色,陰沉沉的問:“怎麼回事。”
花謹瞳中漫過幾許心虛,不敢言話,鳳瑤冷道:“還不說?”
這話無疑是威脅十足,花謹渾身一緊,急忙出聲,“今日一早微臣便來看那女人,雖入不得帳子,但也能與她說說話。後來,後來她說她要喝酒,讓微臣去尋酒,卻待微臣將酒水給她遞送進去後,她竟用酒澆在了四周的帳子上,而後,而後一把火燒了。”
鳳瑤陰沉道:“她乃孕婦,你還敢給她喝酒?”
花謹震住,似是全然不知這點。
鳳瑤眉頭一皺,終是無心再與花謹多言,僅是抬眸朝前方那全數被火苗包裹的帳子掃去,陰沉道:“在此處等便是。她心意都未曾圓滿,何能當真會讓自己被燒死!不過是要故弄玄虛罷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