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運如此,怨不得誰人。
縱是今日被樓蘭之人欺負得千瘡百孔,恥辱滿身,她卻終歸是求不得任何人為自己出氣,便是這顏墨白,也不行!
越想,嘈雜頹然的心底,再度有自嘲之感層層上湧。
卻也正這時,那安義侯已從馬背上跳了下來,幾步便迅速上前站定在了顏墨白麵前,強行鎮定的道:“大周皇上,怎突然來這裡了?”
“朕若不來,安義侯你,可是要對大旭長公主,剝皮抽骨,活生生滅了?”
未待安義侯嗓音全數落下,顏墨白已薄唇一啟,幽遠無波的出了聲。
他話語極緩極慢,語氣幽遠自若,無波無瀾之中,倒是讓人聽不出什麼情緒來。
安義侯眉頭一皺,目光在顏墨白麵上迅速掃了幾眼,倒也有些琢磨不定顏墨白心思,則待兀自沉默片刻後,他便越發的斂神一番,淡定粗獷而道:“大周皇上許是誤會了。本侯與大旭長公主不過是偶遇罷了,眼見大旭長公主獨身一人在這管道上行走,便有心出手搭救,載她一程。”
“倘若是有心載她,那方才馬車內被朕親手射殺的男人,又是何故?長公主滿身是血,衣衫不整蜷縮在車內,又是何故?”
安義侯故作震驚,“此言當真?”
說著,似如突然想到了什麼,急忙開口解釋,“許是大周皇上仍是誤會了。今兒本侯遇見大旭長公主時,大旭長公主便已渾身是血,神智不穩。本侯也不宜多問,僅是差軍中醫官入車為她診治。長公主衣衫不整,許是,許是,醫官為她診治身上傷口之故。”
他回答得極是鎮定,脫口之言也圓滑得當,並無半許破綻。
鳳瑤袖袍中的手指越發一緊,眸眼頓時殺氣騰騰的朝安義侯落去。
安義侯似如知曉顏墨白不敢對他如何一般,那雙粗獷的瞳孔陡然朝鳳瑤落來,故作道:“長公主這般盯著本侯作何?本侯知長公主經歷大劫,神智與情緒皆是不穩,但本侯對長公主,也的確仁至義盡,還望長公主,莫要在大周皇上面前隨口胡言,陷本侯於不義才是。”
“是非究竟如何,安義侯比誰都清楚。本宮便是今日殺不得你,但只要本宮日後尚有一口氣,便定不會放過你。”
鳳瑤陰沉冷冽的出了聲,嗓音似被碾碎,嘶啞猙獰不堪。
這話一落,她頓時抬眸朝顏墨白望來,陰烈至極的道:“本宮不再求你為本宮殺了安義侯,但你一千精衛皆數喪在安義侯手裡,憑安義侯這等磅礴之心,你當真願放過安義侯?”
說著,嘶啞的嗓音越發高挑,似要費盡全身力氣將怒意宣洩開來一般,“你可知你那些精衛是如何死的?他們是被安義侯差人用滾石砸死,用利箭刺死,用尖刀砍死!他們為了我姑蘇鳳瑤,全然不曾還手,就那麼組成人牆,活生生被安義侯的人砍死的!你可見他們那絕望的面容?那無助的瞳孔?本宮至今都記得,那些鮮活的性命,頃刻便葬送在安義侯手裡!本宮知你腹黑強勢,冷血無情,知你失了這一千精衛,手下還有千千萬萬的精衛,但本宮這外人,都見不得那般場面,你身為那些精衛的主子,你當真要讓他們白白而亡?且這安義侯本是未安好心,此番率重兵蟄伏在大周之地,肆意斬殺你之精衛,也無疑是不曾將你放於眼裡!顏墨白!本宮不知你與安義候還有那雪蠻究竟有何糾葛!但你今日若不為了那些死去的精衛滅得這安義侯,本宮定會打從心底的不恥你!”
“長公主休要胡言!本侯好心救你,你怎能如此恩將仇報,逮著本侯便要咬上一口?本侯知你被山賊匪類迫害,神智與心緒不穩,是以處處謙讓,但若長公主仍要如此對本侯咄咄相逼,本侯看在你是女人面上,自不願與你多做糾纏,但長公主身為一國長公主,卻如此脾性,倒也讓本侯心寒。”
待得鳳瑤的嗓音剛剛落下,安義侯便已挑著嗓子底氣十足的出了聲。
鳳瑤惱得渾身發緊,全身越發緊繃,森冷渾厚的目光朝安義候冷掃幾眼,隨即便再度抬眸朝顏墨白望來,滿目煞氣的將他那張幽遠平寂的面容鎖著,陰沉沉的道:“本宮之言,你可信?或者,你仍是相信安義侯之言,肆意要維護於他?”
安義侯順勢朝顏墨白極為認真的道:“本侯從不道虛言,行事光明磊落,想來大周皇上自也清楚。”
顏墨白並未出聲,整個人平寂無波的靜立當場,神色幽遠深邃,但卻又讓人看不出什麼情緒來。
待得周遭沉寂片刻,他終是薄唇一啟,無波無瀾的道:“朕差人千挑萬選的一千精兵,竟會被山賊匪類斬殺,安義侯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