皆想能吃飽飯,能富貴,甚至無時無刻不在嚮往著將滿身的卑微鄙陋全數去除,揚眉吐氣。是以,今日那兩名乞丐,若非瘋了傻了,今日微臣這筆買賣,縱是他們明知前路兇險,也定會,豪賭一回。”
這話一落,朝鳳瑤笑笑,眼見鳳瑤滿目複雜的又欲言話,他已下意識的挪開目光,先鳳瑤一步的嘶啞出聲,“此番身無長物,又無果腹之食,倒是委屈長公主了。”
鳳瑤心口一沉,自然也知他無心就此多言,是以才這般刻意的轉移話題。
她心底也抑制不住的暗歎了口氣,雖是滿心的擔憂與無奈,但終歸還是束手無策,僅能擔憂,卻又無力去改變什麼。
顏墨白的話,也並無道理,只是她姑蘇鳳瑤終還是懷疑人性,不敢對那兩名乞丐太過相信。
只是事到如今,懷疑也是無法,而今能做得,便也僅是等待罷了,倘若此番當真命不該絕,一切,也終會好轉,又倘若當真命運如此,性命該是殆盡,那便是她擔憂之至,也不能改變什麼。
思緒至此,面上,驟然漫出幾許頹然與無力。
鳳瑤稍稍合了眼,強行鬆緩緊繃的神經,低低而道:“無妨,本宮不餓。”
這話一出,身旁寂寂,不曾有顏墨白的嗓音揚來。
卻也僅是片刻之後,身旁,便突然有衣袂簌簌聲響起。
鳳瑤一怔,下意識掀開沉重的眼皮,便見顏墨白正緩緩起身,踉蹌踏步朝廟門而去。
“去哪兒?”她瞳孔驀的一縮,低沉嘶啞而問。
“行走一日,縱無食物果腹,但總該是多喝些水,潤潤胃。微臣去外面弄些雪回來,烤化後,長公主便多喝些。”
他頭也不回的回了話,語氣自然。
鳳瑤神色微緊,欲言又止,卻也終歸未再言話。
這座寺廟的確破敗,四方透風,再加之屋外的風似是極大極大,吹得這座寺廟四方吱啦作響,像是要全然轟塌一般。
鳳瑤眉頭微蹙,開始轉眸朝周遭打量。
則是片刻,顏墨白便已取雪歸來,待用乞丐們的罐子燒開一罐子雪後倒掉,隨即再將其餘之雪再度架在火上烤。
不久,待得雪水而開,他才將罐子端下,待得涼了半晌,才開始將罐子端至鳳瑤面前,“寺廟破敗,周遭無可用之物,是以便先委屈長公主,就此罐子飲水。”
鳳瑤緩道:“攝政王無需客氣什麼,如今已然落難,那些禮數與規矩,早該廢了。此番能用罐子飲水,本宮也已足矣。”
這話一落,不再多說,僅是抬手接過罐子便開始飲水。
滿身的疲倦,縱是嘴裡不說,但飢餓感終還是劇烈,而今溫水一下,徹底緩解了食管與胃中的乾澀,一時之間,整個人,也終還是舒緩了幾許。
待得飲水過半,鳳瑤終是將罐子遞迴顏墨白,他則接過罐子,便也自然而然的就著她不曾飲完的水開喝。
鳳瑤微怔,神色也微微而變,卻也不曾言話。
待得他飲水完畢,且將罐子放下後,二人再度開始斜靠在石壁,沉默。
火光跳躍,整個廟內的光影也隨之跳躍。
外面風聲極大,寺廟也四方作響,然而即便如此,待得眸眼稍稍而合後,鳳瑤滿身疲倦,卻也不久,神智驀的開始搖曳不穩,抽離而走,整個人,也終還是徹底睡了過去。
她太累。
極累極累,夢裡,一片漆黑,卻也一片安然。只是不知過了多久,平靜安然的氣氛裡,陡然有道道濃厚嘈雜的破空聲猙獰而來。
是箭!層層的利箭!
她猝不及防的驚了一跳,倉促而躲,奈何周遭漆黑,看不清任何,整個人也只能胡亂躲避,毫無章法。
待得不久,周遭的破空聲,終是停歇了下來,未待她鬆一口氣,不遠之處,陡然有詭異莫名的光線集聚,瞬時之中,竟將不遠處驟然映得通明。
鳳瑤驚了一跳,下意識轉眸而望,卻待視線焦距,則見那亮堂之處,有人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。
那人,行得極緩極緩,足步緩慢得令人心口發急,只是他每走一步,地上便滴下一片血跡,那些鮮血,極多極多,頃刻之際便流走匯成了一條血紅的細流,蜿蜒而走。
鳳瑤瞳孔皺縮,心驚膽戰,而待視線逐漸上挪,則見,那緩慢行走之人,渾身之上,竟被數十隻箭羽密集刺穿,整個人,儼然已成血骷髏,猙獰可怖,且那人面色,慘白之至,猶如閻羅殿裡爬出的毫無血色的鬼怪一般,只是待得細觀,卻見那人的面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