乏難耐,心口的揪痛越發嚴重。
她強撐著緩緩起身,行至浴桶,待得整個人徹底沒入熱水內,才覺涼得疼痛刺骨的身子終是逐漸的釋懷安然,只剩下心口的揪痛在繼續一點點的入髓,折磨翻騰。
屋外,寒風凜冽,霧靄層層,天地之中,昏暗斑駁,淒涼成片。
院內的地面,一連串水滴逐漸蜿蜒入屋,那些水滴,是鳳瑤身上滴落的水,葬月靜立在門外,目光靜靜落在地面那些水滴之上,略微出神。
青竹依舊靜立在旁,兩手在袖子裡稍稍的搓著,奈何即便如此,兩手仍是冰涼得緊,毫無半點的溫暖與熱度。他也未言,只是心緒大肆浮動,著實是心神不寧。待得半晌,眼見自家公子仍是出神不動,他眉頭一皺,猶豫片刻,終是乾咳了一聲。
一時,周遭沉寂的氣氛被他這突來的咳嗽聲打破。
葬月也順勢應聲回神,目光終於是落到了他身上,卻似是渾然知他有心事一般,開口便問:“你可是有話想與我說?”
這話正中入心,青竹忙不迭的點頭,眉頭再度跟著皺了皺,極是認真的道:“公子,整個後宮的公子院內,連宮女都無,更別提還有其餘女子能入公子的院內了。是以,今日那女子公然入得公子你的院子,更還在你的屋中沐浴,這,這許是不妥。萬一太上皇知曉公子領著一名女子入了你的院子,用了你的浴桶,指不準太上皇會……”
葬月瞳孔微微一縮,面露幾絲冷色,目光緩緩自青竹面上挪開。
甚至也不待青竹後話道出,便已平緩幽遠的出聲打斷,“不會了。便是我將那位姑娘帶入這院子,甚至讓她用了我的浴桶,太上皇,也不會怪罪了。”
青竹驀地一怔,後話下意識噎住,怔怔的朝葬月望著。
葬月沉默片刻,漆黑的瞳孔徑直迎上了青竹怔愣的眼,薄唇再度微微一啟,沉寂幽遠的道:“太上皇,亡了。”
散漫的幾字一出,卻是頓時將青竹嚇軟了褪,連帶身子也跟著踉蹌不穩,最後幾個搖晃之下,整個人陡然摔在了地上。
他面色驀地慘白,驚恐顫抖的朝葬月望著,“太,太,太上皇,太上皇他,他,他亡了?”
他語不成句,斷斷續續,嗓音的顫抖也是越發的突兀高漲。
葬月靜立在原地,居高臨下望他,冷風肆意將他的墨髮與衣袍吹得四方而揚,整個人渾身上下莫名透出了一種幽遠羽化的冷氣。他並未立即言話,僅是靜靜的將青竹盯著,又像是在微微的失神。
待得片刻之後,他才再度將目光從青竹面上挪開,瞳色驀地一沉,清冷複雜而道:“是啊,亡了,就那麼突然亡了呢,倒是詭異得很呢。大英宮闈,也要變天了呢。只可惜月悠啊,也走錯了路,攀錯了主,太上皇一亡,下一個,便該是月悠了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