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才朝尉遲雪蠻望來,正了正身形,開始回話。
整個過程,雅間氣氛沉寂,周遭暗衛也渾身緊繃,誰人都不敢輕易打擾。
卻待鳳瑤將所有話道完,尉遲雪蠻才冷笑道:“我倒還以為你當真要幫我救我忠義侯府滿門,卻不料,你竟有心利用我來對付樓蘭!好一個燒了樓蘭糧倉,再在樓蘭國都刻意安排人煽動民心起義,從而再趁亂救我安義侯府滿門!你如此之法,無非就是想讓我幫你對付樓蘭!且你這算盤倒是打得好,到時候當真出事了,且當真未能救出我安義侯府滿門,那時,死的自然是我安義侯府滿門,還有我尉遲雪蠻!”
她心思狂湧,越說,情緒便越發抑制不住的激動。
耗費這麼久的時間在此等候,且她也已然是孤注一擲的堵這姑蘇鳳瑤會存半點良心,卻不料,連日的等候,數回的忍氣吞聲之下,到頭來,竟等來姑蘇鳳瑤這番大肆算計之詞。
她惱得渾身血流似是都在逆轉,心底深處,更還湧動著一股濃烈且揮之不得的絕望。
這姑蘇鳳瑤與顏墨白啊,終是不會幫她的,她早該想到,早就該想到的!
鳳瑤安然而坐,面色並無起伏,只是,落在尉遲雪蠻面上的目光則稍稍深了半許。
“世上何來掉餡兒餅之事,我既幫你,自然,你也得幫我。且我之法子,並非全然對我有利,亦如,你不燒了糧倉亂了樓蘭之人軍心,你便是救出你孃親等人,憑你們這點兵力,逃得出樓蘭之境?怕是你們僅是剛逃出樓蘭國都,便被樓蘭兵衛層層圍攻,亂箭射死。如此,本宮讓你燒糧倉,是讓你亂人心,待得樓蘭上下之人皆人心惶惶,心亂如麻之際,你再在樓蘭國都趁勢煽動民心起義。前些日子,樓蘭起義之兵雖是敗了,但自然也有其餘野心之人,畢竟,那傀儡了這麼多年的樓蘭皇帝,本是未有什麼民心,便是他如今主宰了樓蘭之國,但也不見得有何百姓擁戴之意,是以,你若讓人在樓蘭國都生事起義,樓蘭皇帝定焦頭爛額,應對不暇,到時候一面要緊急補救糧倉之事,一面還得打壓國都之兵,此番兩重夾擊之下,國之要緊,帝位要緊,他何來有心力再顧及你安義侯府滿門之人的性命?”
冗長的一席話,鳳瑤說得極緩極緩。
這回,尉遲雪蠻面色發緊,瞳孔發緊,卻終究是未言話。
心思仍在層層的起伏盤縣,搖曳不止。
即便是對姑蘇鳳瑤恨之入骨,但此際怒意逐漸消卻,也不得不承認,她這法子似是當真有用。
畢竟,那樓蘭皇帝雖傀儡多年,但也是早已蟄伏多年,野心勃勃,是以行事自然也是步步為營,精明十足。若不然,她父親又豈會留他這麼多年。
是以,那樓蘭皇帝本是心思縝密,不可小覷,若要在他眼皮下救人,自當無法,但若是,如這姑蘇鳳瑤所說,先是燒其糧倉,亂其心,再在國都以樓蘭皇帝欲與大周大英為敵,陷樓蘭於戰亂火海為藉口,大肆煽動民心,惹人群群起義,那時候,如此雙重夾擊之下,樓蘭皇帝自會擔憂兵力又擔憂自己帝位,她在趁國都大亂之際就走孃親等人,自也是尚可。
只是,如此之舉,雖能救得孃親等人,但也是間接幫了姑蘇鳳瑤對付了樓蘭這個勁敵。
畢竟,樓蘭皇帝這些日子大肆招兵買馬,居心叵測,自也是想在大周與大英拼鬥時好生分一杯羹的,如此,她若解決了樓蘭,豈不是也順了姑蘇鳳瑤之心,為她除了螳螂在後的大敵?
思緒至此,她眉頭越發而皺,一股股複雜陰沉之感在心底蔓延開來。
正這時,鳳瑤神色微動,繼續道:“你手頭僅有幾千兵力,本是薄弱,若你要採納本宮之意,本宮自可依照當日之約借你兩千兵力助你。但若,你不願聽本宮之言,本宮自然也無可奈何,借兵之事便當本宮未說,且你既是給了本宮那通往大英的地圖,而本宮將營救你孃親的策略與你說了,也算是還了你給圖之情,如今你我本是兩不相欠,是以,你是否要應本宮之計行事,自然由你自己決定。”
嗓音一落,指尖微動,慢騰騰的端了茶盞,漫不經心飲茶,眼風則靜靜凝著尉遲雪蠻,將她面上那些所有層層而動的起伏全數收於眼底,未再言話。
待得周遭氣氛沉默半晌,壓抑重重的氣氛裡,一直未言話的顏墨白也開始懶散開口,“不亂樓蘭軍心,不亂樓蘭皇帝之心,你何能救出你安義侯府滿門。鳳瑤之言,本是幫你,但你若不願聽,自也是你之事。只是,念在你我熟識的份上,我還是得勸你一句,人命關天,賭氣可救不得人呢。”
這話入耳,尉遲雪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