鄙笑,神色漫不經心,本是怒氣中燒的要回上幾句,不料自家那父皇竟突然伸手過來,指尖捉住了那銀髮男子修長的手指,寬慰道:“你之言有禮,衛王,的確放肆了些。”
這話入耳,如同昏庸無道,雖是這番場面早已見得麻木,但此際竟發生在他百里鴻昀身上,一時,心有震懾與忌諱,到嘴的震怒之詞也下意識的噎住了。
卻也這時,衣角被人輕微一扯,百里鴻昀下意識轉眸一望,便見自己身邊坐著的軍師滿目深沉的朝他搖搖頭,他這才強行壓下怒意,怒瞪那銀髮男子一眼,隨即妥協下來,忙道:“兒臣一時性急,是以言語略有不當,還望父皇與逸公子見諒。”
銀髮男子勾唇而笑,“見諒嘛,倒是可以見諒。只不過方才衛王對在下那般表情與態度,可謂是兇得狠吶。”
百里鴻昀咬牙切齒的忍氣,僅道:“逸公子許是看錯了,本王豈敢對逸公子兇狠。”
銀髮男子輕笑一聲,未再出聲,這時,大英太上皇則深沉無波而道:“孤今日設宴在此,本為歡愉同樂,爾等若皆順孤之心,孤自然也順你們之心。只不過,有些事既是已現端倪,孤自然也絕不會包庇,亦如衛王你,待得宴席過後,孤自會單獨留你下來,好生賞罰。”
模稜兩可的話,懸疑重重。
這話入得百里鴻昀耳裡,頓時令他緊了臉色,便是心底深處,也開始起伏成片,緊張無底。
自家這父皇越是不說出要如何懲處他,他便越是無法心安,只是終究是不知哪一環節出了問題,本以為此番入宮是春風得意的要接近那帝位,卻不料,等來的僅是這般光景。
思緒翻轉,越想,心境便越發的厚重壓抑,排遣不得。百里鴻昀心事重重,面色複雜,再無言話的心情。
“東臨府表小姐,也且先入座休息。”正這時,滿殿沉寂之中,那高位上的明黃男子再度朝鳳瑤道了話。
鳳瑤眼角微微一挑,垂眸淡道:“多謝。”
短促的二字一落,鳳瑤足下微動,轉身徑直朝東臨蒼所在的矮桌行去,則待剛剛在東臨蒼身邊坐定,這時,那高位上的銀髮男子,已是再度出聲,“在下知太上皇心慈仁義,也知這琴師月公子深得太上皇欣賞,只是,月公子終是將在下辛苦作出的曲子彈錯,致使當眾出醜,就論這般失誤,便是罪不致死,但終究,該是要稍稍懲罰一般才是。”
冗長平和的嗓音,不卑不亢,不急不緩,卻是自然而然的再度將話題落在了那跪在殿中的琴師身上。
琴師渾身越發而顫,臉色慘白,唇瓣早已抖得厲害,本要繼續告饒,奈何卻太過緊張與絕望,到嘴的話,竟是難以言道出來。
“逸公子以為,該如何處置葬月?”明黃男子神色微動,勾唇笑笑,漫不經心的問。
銀髮男子眉角一挑,面上笑容越發濃烈,“好好的一雙手,既是無法撫琴,那便廢了吧。”
琴師面如死灰,哀涼震撼的猛然抬頭朝銀髮男子望去。
明黃男子則道:“葬月是琴師,手對他而言,可謂極為重要。若沒了手,日後豈還能撫琴。”
銀髮男子笑笑,“太上皇還要他撫琴作何。出錯之人,本該受罰,再者,在下也會撫琴,太上皇日後若想聽琴了,在下,撫給你聽。”
言笑平和的一席話,雖無柔媚之勢,但卻仍是在刻意的討好與奉承。
話聽到這兒,鳳瑤終是有些忍不住了,只覺面前的這一切,都是如此的不堪入目,卻是正待心緒起伏,壓抑重重之際,東臨蒼自矮桌底下突然伸手過來,稍稍捏了捏她的手腕,示意她莫要輕舉妄動。
只是,東臨蒼之意,她自然明白,但這東臨蒼不知的是,許是這琴師,不過是那銀髮男子故意找茬罷了,為的便是在見得她姑蘇鳳瑤之際,提前對她姑蘇鳳瑤展露威風。也正是因覺察這點,是以心境才無法平息,趁著東臨蒼的手還未收回之際,她緩緩轉頭過來,唇瓣微動,無聲而道:“救琴師。”
東臨蒼面色微變,眼角也跟著抽了兩抽,似覺此話無疑是燙手山芋,那隻捏在鳳瑤手腕的手,也急忙避嫌似的收走,卻是正這時,那高位上的明黃男子,已是深沉慢騰的出聲道:“也罷,只要逸公子高興,廢葬月兩隻手,也是尚可。”
說著,話鋒一轉,“來人,將葬月拖出去,行刑。”
慢騰的一句話,威儀十足,卻又夾雜著暴戾之氣。在場之人皆神色微變,但卻紛紛垂頭,無人言話。
琴師已的驚得癱倒在地,慘白淒厲的強行出聲,“太上皇饒命,逸公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