頓時積滿寬慰與溫柔,隨即並未耽擱,當即抬手解了外袍,挪著身子緩緩入了被窩。
他身子的確極冷極冷,寒涼一片,入得被窩的剎那,似將整個被窩都籠罩了一層冰寒之意。
“日後夜出,自該多穿一些。你身子並非硬朗,自也要注意莫要受寒。”鳳瑤心底稍稍一沉,略是嘆息的道。
他則側躺著望她,極是順從的朝她點頭,隨即薄唇一啟,再度問:“這麼晚了,你怎還未睡?”
“心有煩亂,是以便睡不著。”
“心有何煩亂?”
他下意識的問。
鳳瑤故作自然的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,緩緩搖頭,僅道:“不過都是些陳年的雜亂之事罷了,突然想起,便有些睡不著。”她這話說得極是應付,說完,便話鋒一轉,繼續道:“你與將領們聊得如何了?”
“這幾日發生之事,差不多是聊完了。且此番所挖的地道,許是四日之後便可通至大英皇宮。”
是嗎?
鳳瑤沉默片刻,緩緩點頭,“如此也好,四日光景,倒也不算長。只是,糧草可還支撐得到四日?”
“糧草至少還可支撐十日。大周精衛皆是訓練有素,極擅吃苦,這幾日能打獵則打獵,能食野菜便食野菜,是以糧草並未動得多少,再撐個十日毫無問題。”說著,身子便稍稍朝鳳瑤挪近,待胸膛貼上鳳瑤後,他稍稍抬手,極是緩慢鄭重的將鳳瑤摟入懷裡,緩道:“鳳瑤此番一直不睡,除了在想前塵舊事之外,是否也有心在等我?”
鳳瑤神色微動,並不言話。
他語氣越發溫和,“你回大旭之事,我已然安排好,明日一早便會有精衛送你出發。鳳瑤且放心,今日一別,最多半月,你我便可再見。”
是嗎?
這話入得耳裡,無疑是空蕩大懸,毫無任何可信至意。
如今大周與大英相爭,事態如何,她自是全然知曉,是以,也正是因為太過了解,心中瞭然通明,才無法被顏墨白這話寬慰住,更也無法真正心安。
只是她若不依他言的離開,這廝還得分心來顧及她,於他而言,便也更非好事。
思緒至此,心境便也越發嘈雜厚重。
待得沉默片刻,她才在他懷裡緩緩點頭,“你說話向來不會食言,是以你這話,我便信了。倘若半月之後,不見你來大旭京都,如此食言之舉,我日後自不會原諒於你。”
他稍稍將她環緊,“約的是半月之期,我便一定在半月之內歸得大旭京都。說來,離開大旭這麼久,倒是略微想念朝中同僚,也甚是想念當初在攝政王府那安然享樂的日子吶。”
“既是想念,無論如何,你都得好生活著。大旭攝政王之頭銜,我與幼帝仍為你留著,倘若你半月之後不來,那大旭攝政王之位,我便給旁人了。”
“鳳瑤豈能如此狠心?”
“你此番強行將我送走,便也狠心。我為讓你心安,便如你所願離開,但你若無法如我所願的歸來,那時我要做何,你自然也無資格插手。”
不待他尾音全然落下,鳳瑤便低低出聲。
說完,指尖微動,再度裹上了他那雙極為涼寒的手,稍稍摩擦,以圖將他的手暖和。
他一時之間並未言話,兀自沉默,不知在想什麼。待得片刻後,他才垂頭下來,下顎微微的低在鳳瑤額頭,突然沉了嗓音,極為認真的道:“答應過你之事,我顏墨白絕無食言,你放心。我歷來是不認命之人,此番都已逆天意活了這麼多年,日後,自然也可逆了命運,安然歸來,留你身邊,享這太平天下。”
這話入耳,鳳瑤心底驀地增了幾分莫名的酸澀與揪痛,則又是片刻後,才強行壓下,思緒沸騰嘈雜,倒也全然不願就此多言,僅是沉默半晌,便自然而然的轉移話題道:“大英國都戒備森嚴,你此番是如何入得大英國都的?你手中那穆元帥令牌,又是從何而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