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已近在咫尺,中間卻相隔一人,如一道銀河,將他們分離在鵲橋兩端,不得相見,不得相愛。
李霽堯清冷孤絕的俊容,佈滿蒼涼,他目不轉睛的望著尹婉兒的背影,一字一句,沙啞而道,“安得與君相訣絕,免教生死作相思!”
尹婉兒身形一僵,再難移動半步,目中的水漬,滾滾而出,淹沒了視線,令她辯不清前方的路途……
李霽堯邁步,長歌感覺她這夾心餅不太好做,便沒再攔,閃身站到了旁邊,這對苦命鴛鴦,其實挺讓她心疼的,若不是齊南天,他們早就成眷屬了呢!
哎,齊南天那廝,真是作孽呀!
尹婉兒顫慄著身子,抬手捂住了滿臉的淚水,從不敢想象,訣別數年後,一朝月夜下的偶遇,竟讓他們還能再相見……
李霽堯步伐沉穩的在尹婉兒面前站定,漆黑的瞳孔,如同化不開的濃墨,沉澱著他所有的愛恨嗔痴。眸底愈漸氤氳,他看著她,闔動雙唇,“尹婉兒,給我解釋清楚,那句詩為何意?”
尹婉兒死死咬住下唇,淚水衝破指縫漫溢而出,沖刷著她千瘡百孔的心……
“你以為,留給我一句詩,就可以走得乾淨?尹婉兒你知不知道,自作主張的你,很令人厭惡!”李霽堯冷笑著,猛然扣住她肩頭,“你可瞭解清楚,我李霽堯是否同意你的決定!”
長歌看得心急,想說李駙馬您得憐香惜玉,可從她側立的角度,在眼尖的瞥到李霽堯眼角閃爍的水光時,硬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又默默的吞回了喉嚨……
“我,我就是這樣的人,讓你厭惡我……我求之不得……”尹婉兒斷斷續續的回他,每個字都夾雜著壓抑不住的哽咽。
“尹婉兒你這個孬種!”李霽堯怒火中燒,他粗暴的扳開她捂臉的雙手,逼她與他淚眼相視,他道:“你不是嫌自己髒了配不上我麼?我現在也髒了,那你嫌棄我麼?”
“回不去了……”尹婉兒搖頭,悲痛欲絕,“李霽堯,我們早已回不去了,你死心吧!算我求求你……”
李霽堯“哈哈”大笑,眼中的狂亂,令人心悸,“能不能回得去,由我決定!婉兒,年少時,從我在湖水中救起你的那刻,你就是我的,這輩子下輩子,只要我李霽堯不放手,你就休想離開我!”
這催人淚下的一幕,令長歌內心極受震動,眼眸很酸澀,她眨了眨長睫,忍不住便有熱淚滾落,她真不明白,只不過是失身而已,李霽堯都不在乎,尹婉兒為何就不能勇敢一點?兩個人明明很相愛,遽然就這樣錯過了麼?
當年,究竟還有什麼隱情?
……
含元殿。
尹簡歸來,身後跟著齊南天和尹諾,他邊走邊問迎上來的莫影,“人呢?在東偏殿還是蘭蔻閣?”
“回皇上,這兩個地方都沒人。婉郡主與孟長歌……”莫影遲疑不決,可對上尹簡審視的目光,他只得硬著頭皮小聲補充道:“孟長歌扮作小太監,被婉郡主帶到含元殿後面的亭橋去了。”
尹簡豁然止步,銳利的褐眸淬著冷意掃射過來,“幾時的事?只有她二人麼?”
“回皇上,大概兩刻鐘前的事,沁藍隨侍。”莫影腦門冒汗,回答得格外小心。
然而,尹簡一聽便怒,“你為何不跟著?婉兒柔弱容易被人欺負,而孟長歌那臭德性,你不清楚麼?萬一再撞到宋妃等人……”
他話未完,竟轉身即走,快步出殿,朝亭橋而行。
尹諾與齊南天自是疾步跟上,心中隱隱泛著擔憂。
莫影甩著冷汗,緊跟上尹簡,極憋屈的解釋,“皇上,奴才原本是想隨侍在側的,可您的孟長歌不允許啊,她說,說……”餘下的話,他不敢說了。
尹簡沉冷的丟擲一個字,“講!”
“咳咳……”莫影清咳兩聲,壯了壯膽,方才凜然的接下去,“孟長歌說,咱們主僕沒一個好人,她看到奴才,就會想到主子您,想到主子她的心情就會不好。所以,為了不影響她外出遊玩的好興致,所以讓奴才哪兒涼快上哪兒去!”
“大逆不道!”尹簡雙拳一捏,彷彿捏住了長歌的脖子,骨骼“咔嚓”作響!
見狀,尹諾憂慮,欲為長歌求情,齊南天卻朝他使了個眼色,小聲道:“肅王安心,皇上也就斥責幾句而已,不會真辦小混蛋的。”
然而,齊南天絕對想不到,下一刻想掐死長歌的人,不是尹簡,而是他自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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