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半山繞到刑院的時候,恰巧聽到院裡正傳出連續不斷的淒厲哀嚎聲,他頓下步子,仔細分辨了一番慘叫聲的主人,方才滿意的調轉方向,往帝宮而去。
蘭蔻閣中,尹婉兒靠坐在床頭,心疼的目光凝在尹簡臉上,她唇角勉強揚起柔婉的淺笑,“表哥,我真的無礙,你別掛念我,去看看長歌吧。”
“朕看她做什麼?朕乃一國之君,憑什麼為她紆尊降貴?”尹簡眸色無波,他端起溫熱的藥碗,舀了一銀勺送到尹婉兒嘴邊,“吃藥吧,朕的事你無需操心。”
尹婉兒小口微張,待苦藥喝進喉嚨,她伸手端碗,“我自己喝吧,表哥如今身份不同,不能……”語未說完,對上尹簡黑沉的俊臉,她訕訕的噤聲,眼睛卻熱得發燙,“表哥……”
見狀,尹簡喟然輕嘆,“算了,讓宮女侍候你吧,朕去批奏摺,你別再胡思亂想,身子最重要,知道麼?”
“嗯。”尹婉兒點頭,她拭了拭眼角的水光,換了一種方式,說道:“表哥,你讓我見見長歌吧,我想跟她聊聊。”
尹簡挑眉,淡淡道:“你跟那種沒心沒肺的人,能聊出什麼?”
“長歌很好啊,我們朝夕相處那段時日,她外表看起來確實很混蛋,可心眼兒真的不錯,她……”
“婉兒,別說了!”
尹簡不想再聽到有關那小混蛋的任何好話,他起身大步朝外走去。
不論她待別人有多好,傷他的孟長歌,一點兒都不好。
……
東偏殿。
高半山找到尹簡時,他正埋首在奏章中,勾勾劃劃的批覆著,條形的長案上,擺放著從上書房搬來的幾摞摺子,香茶的熱氣,繚繞在他側臉,柔和了他冷硬的稜角,多了幾許儒雅的氣息。
看著相貌出眾的帝王,高半山捏了捏袖袋中的玉簪子,心想宋妃想獨獲聖寵,也在情理之中,世上女子能嫁得如此夫婿,哪個不是歡天喜地?只是唯獨孟長歌……
高半山很不解,就算寧談宣相貌不輸尹簡,可身份在那兒擺著,孟長歌是瞎子麼?
“辦得如何?”
一聲淡淡的詢問,驚醒了高半山的心神,他連忙躬身道:“回皇上,沒出岔子,宋妃娘娘已經回宮了,孟長歌也被帶去刑院了。另外,宋妃娘娘給了奴才一支頭簪。”說著,他將玉簪子拿出,雙手奉上。
尹簡瞟了眼賄賂物,淡淡一笑,“她收買你做什麼事?”
“稟皇上,娘娘說,她今夜想侍寢。”高半山略帶了點無奈的表情,絲毫不敢隱瞞。
尹簡骨節分明的長指,輕輕敲擊著桌面,語速不疾不緩,“雨露均霑,朕也不能冷落了齊妃。”
“奴才明白了。”高半山垂頭,瞭然應下。
不多會兒,門外傳來莫影的聲音,“皇上,奴才將人帶來了。”
“進來吧。”
“是!”
殿門開啟,莫影和莫麟抬著長歌入內,她臀部血流如注,褲子袍子全被浸染成了鮮紅色,雙眸緊閉,依然處於昏迷中。
尹簡看了眼乾淨整潔的床褥,微皺眉道:“把她放在椅上。”
“皇上,椅子小,讓她坐著還是橫趴著啊?”莫麟苦惱的看著方椅,嘟噥了一句。
尹簡眯了眯眸子,唇邊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痕,“你趴倒在她身上時,舒服麼?”
“皇上!”莫麟饒是反應再遲鈍,也聽出了這番弦外之音,登時嚇得他臉色大變,“撲通”一聲跪下,“奴才該死!奴才不是有意的,當時宋妃娘娘出手太快,奴才來不及……就只能……然後……”緊張之下,莫麟語無倫次,頭上的冷汗不斷冒出,最後說了一句,“奴才不敢染指皇上的女人,請皇上明鑑!”
“唔,她並非朕的女人。不過……”尹簡悵然的目光,落在長歌的臉龐上,沉默須臾,才道:“今日你二人做得不錯,朕當欣慰爾等不是沒眼色的蠢貨,不過以後救人時,儘量做到兩全其美,莫再跟她有身體上的碰觸。”
莫影莫麟如蒙大赦,長舒了一口氣,“是,奴才謹記,謝皇上不怪之恩!”
“把人坐放在椅上,就退下吧。”
“是!”
連同高半山在內,全部快速離開,屋內就只剩下了尹簡和昏迷不醒的長歌。
長案上攤開的奏摺,靜靜的躺在那裡,許久都不曾翻動一下,尹簡凝著紙上的小楷字,思緒早已不知飄向了何處。
走到這一步,他也不知強留下她還有什麼意義?可想到一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