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府中人,皆對小小的食客孟長歌恭敬有加。
長歌扭頭瞟了身邊人一眼,口中嚼著蝦仁蒸餃,發出含糊不清的音,“王爺吉祥。”
外人面前,她稱呼他王爺,他們的關係,除了離岸,再無人知曉。
孟蕭岑情不自禁的浮唇,溫柔的笑說,“慢點兒吃,小心噎著。”說罷,他坐下耐著性子的等她。
此舉不消說,令一眾下人暗暗驚歎,恐怕除了孟長歌,這王府中再找不出第二個能得靖王如此寵愛的人了,包括王爺的妃子姬妾。
張伯的擔心,也因此少了許多。
果然,長歌吃得差不多時,主動交待,“王爺,我把你的早膳吃了,你別怪罪張伯,是我膽大包天,與旁人無關。”
“無妨。”孟蕭岑並不在意,他伸指揩了揩她臉龐上的塵土,滿是心疼,“多久沒吃東西了?”
他的舉止,在過去的十五年裡,本是平常,長歌既習慣又享受,可此刻,她身體竟下意識的一僵,然後乾巴巴的扯唇,“一天。”
她的抗拒不明顯,孟蕭岑一時不曾發覺,聽聞她這許久沒有進食,臉色當即一沉,“離岸呢?”
“離岸餓了兩天了,他把乾糧都讓給我了。”長歌忙替離岸說話,以免他責罰離岸照顧她不周。
孟蕭岑不再言語,但濃眉緊蹙,明顯心中不豫。
長歌又吃了一陣,直吃得肚皮圓圓的,方才擱下筷子起身,打著飽嗝道,“總算不餓了。”
“走吧。”
孟蕭岑邁出步子,往外走去,長歌慢吞吞的跟後,心思頗重。
她並沒有展現在離岸面前的瀟灑,只是不想讓他擔心,所以她悉數掩藏起了情緒。
出了院子,遇到分叉路時,長歌止步,她輕聲道:“我不去你的主院。”
孟蕭岑回身,滿目疑惑,“為何?”
“我該回奉庭院了。”長歌扯唇一笑,語帶輕鬆的說,“你帶著渾身髒兮兮的我,叫人笑話。”
她在王府的居所,是奉庭院。只是這幾年,她喜歡外面的自由,多數與離岸住在城郊的草堂裡,偶爾回來,也總是懷著喜歡他的心思,故意黏他,賴在他的主院不走。
可今時不同往日。
他的居所多了正牌的女主人,她的感情亦發生了變化。
孟蕭岑諱深的墨眸,多了幾分銳利,他一瞬不瞬的盯著她,沉聲道:“長歌,你在疏遠我麼?”
“沒有,義父多慮了。我只是擔心失了禮數,對王妃不敬。”長歌笑說道。
孟蕭岑眼中浮起冷意,“你幾時知過禮?連我都不敬,又豈會敬旁人?長歌,撒謊也要看物件。何況,王妃還沒過門。”
“什麼?”長歌意外的揚眸,她不解道:“你不是七夕大婚麼?”
“婚事延期了。”
“為什麼?”
“你未歸。”
“我已經盡力了,大秦皇帝尹簡佈下天羅地網,我一路東躲西藏,通往大楚的直道不敢走,繞了不少路,所以才耽擱了。”
“為什麼餓肚子?盤纏用完了?”
“嗯。為免秦兵搜身,只帶了少量的現銀,原本計劃可以撐到京都,不曾想,竟會多了變化。”長歌說到此處,仍是不明白,“義父,婚期乃皇上所定,怎能更改?而且,少我一個不少,不必因為我打亂你的籌劃。”
孟蕭岑沒有立刻回覆她,他凝視她半晌,忽然牽起她的手,朝主院的方向而行。
“義父!”長歌低喚,秀眉擰的深。
孟蕭岑目視前方,淡淡道:“聽話。先去我房裡洗個溫泉澡,待你拾掇好了,我有話問你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乖一點兒。”
“噢。”
長歌無法,只得應下,她想抽回手,可試了試,沒有成功。
……
泡了半個時辰的溫泉,洗去一身疲憊後,長歌本想起身,誰料太過睏乏,竟不覺倚在水池邊睡著了。
因為她的突然迴歸,孟蕭岑今日沒有去上朝,簡單用了早膳後,他又批了幾份摺子,計算著時辰左等右等,卻始終不見長歌出來。
心思再也無法集中,他不由推開臥房連線溫泉的暗門,擔憂的喚了幾聲“長歌”,可聽不到任何回應。心下一急,他顧不得男女有別,快步入內。
“丫頭!”
瞧到雙眼緊閉的長歌,孟蕭岑臉色陡變,立刻衝過去,將她從水中撈了出來,伸指掐她的人中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