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歌迴歸時,夜已深濃,所有夜裡不當值的羽林軍,此時皆已熟睡。
寂靜的院中,聽不到一聲響動。
莫影和莫可將她押進院子,兩人默契鬆手的同時,各自暗使了一把力,毫無意外的讓她跌趴在地上,摔了個狗啃泥。他們則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,眼中是明顯的憤慨。
莫影譏諷道:“孟長歌,你以為你是誰?在我看來,你也不過是茅坑裡的一塊臭石頭而已!”
“對,別以為自己是香餑餑,好似別人缺你不可,實際上別人碰你也嫌髒!”莫可亦冷冷的拋下話,便攜莫影轉身離開。
長歌勉力撐著爬起來,一慣不可能讓自己受屈的她,此時竟甘受了這欺辱,她揉了揉被扭得痠痛的胳膊,又抬起袖子擦拭了下嘴角的血漬,然後邁著沉重的步伐,朝她的屋子走去。
她拍了幾下門板,裡面傳來飽含睡意的嘟噥聲,“誰呀?”
長歌聽得出,醒來的人是魯飛,她遲疑片刻,溫聲道:“我是孟長歌,魯兄請幫我開下門。”
然而,她話一出去,屋裡卻沒了聲響,不知魯飛是不願意理她,還是故意晾她在門外,好久都沒有動靜。
長歌不禁心急,若她回不了屋,就沒處可去了,難不成要在院子裡坐一夜麼?
“啪啪!”
焦慮之下,她只得厚著臉皮繼續敲門,嘴裡並且喊道,“魯兄,勞你開……”
話剛開了頭,屋中突有燭光燃亮,很快屋門便從裡面開啟,藉著燭火,長歌看清面前的男子,微微一怔,“林兄。”
“長歌,回來啦。”林楓臨時起夜,大概生怕長歌等得心急,連外衫也沒穿,便匆忙來開門,他唇邊揚著親切的笑容,溫潤柔和,說話間一把扣住長歌的手臂,將她帶進了門。
長歌環視一圈,只見魯飛和蘇炎也醒了,兩人睡眼惺忪的靠坐在各自的床頭,同林楓一樣,雖然只穿著中衣,但並沒有袒露不整,這令長歌稍感安慰,起碼不至於太尷尬。
蘇炎揉了揉眼睛,打著哈欠道:“不是說皇上罰你守帝宮,今夜不回來麼?”
林楓關好門返回,順手拎了拎桌上的茶壺,發覺沒有茶水了,本想取茶葉,忽然又想到了什麼,說道:“長歌,我給你倒杯溫水吧,睡前喝茶會失眠的。”
“嗯。”長歌機械的點頭,原以為回來會被他們奚落,沒想到……她強忍著鼻頭的酸意,朝三人抱拳,儘量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,語氣真誠的道:“深更半夜擾了你們休息,深感抱歉。帝宮那邊守衛足夠,所以皇上恩典又放我回來了。”
“孟長歌,你被人打了?”原本沉著臉沒表情的魯飛驀地出聲,目光緊緊盯著長歌的臉龐,神色晦暗不明。
這一語,令林楓倒水的動作一滯,他扭頭迅速看向長歌,依著燭光仔細一瞧,方才發現她臉頰上那紅色的五指印極為清晰,當即心下一沉,口氣不免嚴厲起來,“怎麼回事?”
長歌扯了扯唇,被打的地方隱隱發疼,口中的血腥味兒還在瀰漫,可她卻輕描淡寫的笑道:“沒什麼,我不過是與帝宮的大內侍衛起了口角,衝動之下打了一架而已。”
“長歌!”
“呵呵,你別看我捱了打,我也把對方揍得不成人樣了,我沒吃虧啊,頂多就算兩敗俱傷。”
長歌渾不在意的輕鬆話語,堵得林楓不好再說什麼,他沉默了須臾,將水杯遞給她,“你先漱漱口,我找點兒冰涼的東西包在毛巾裡給你敷一敷。”
“哎,林兄,我真沒事兒,睡一晚就好了,你別……”
“臉都腫成包子了,還沒事兒?”
林楓沉怒的一語,截斷了長歌的話,她臉上的笑容僵了僵,轉身拿起桌角擱的小鏡子,這一照,不免自嘲的勾了勾唇,“這巴掌甩得可真狠啊,不過,呵……也不怪他,是我咎由自取。”
“長歌,你……”林楓嘴唇動了動,想說點什麼,可話到嘴邊,雙唇抿了抿,又默默的吞回了喉嚨,只溫和的說道:“你衣衫還沒換,如果不介意的話,可以先將就著穿我的,都在櫃子的包袱裡,你自己翻找,我去拿毛巾給你。”
“謝謝林兄。”如麵糰發酵般不斷膨脹的感動,縈繞在心間,令長歌鼻尖的酸澀似乎蔓延到了眸底,她重吸了下鼻子,倉惶背轉過身,不願將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現出來。
林楓開門出去了,魯飛和蘇炎各自若有所思的盯著長歌看了會兒,而後架不住睏意侵襲,便又倒頭睡去了。
長歌垂頭站了會兒,才端起水杯漱口,啐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