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歌勒馬停下,寒劍破竹般出鞘,她凌空一抖,厲聲叱道:“誰再胡言亂語,小爺取爾狗命!”
眾武士噤聲!
下一刻,有熟悉入骨的男音,由遠及近,緩緩穿透神經,“離家多日,脾氣倒是見漲啊。”
長歌即便已做心理準備,仍是條件反射般的一震,整顆心臟瞬間擰在了一起!
她僵立原地,一動未動!
她聽著男人的腳步聲寸寸逼近,有關那場屈辱的點滴,像埋葬在墳墓裡的蠱蟲,突然鑽了出來,猝不及防的咬了她一口!她陡地長劍一指,嗓音發顫地阻止他的前進,“別過來!”
“怎麼,你怕我?”孟蕭岑不疾不徐的止步,刀刻般稜角分明的俊容,罩著令人揣測不明的複雜與沉冷,他墨色瞳孔中揉進她消瘦的臉龐,以及她內心深處的驚恐,他不禁涼薄一嘆,“烏鴉反哺,羔羊跪乳,動物且然,況於人乎?歌兒,我從未想過有一天,你會對我刀劍相向!十五年,是多少輪歲月,你知道麼?”
長歌執劍的右手,止不住晃動,她死死盯著他,眼眶倏然發燙,“我知道,我一刻未敢忘懷!可是,奪身之恨亦難消!”
“是麼?有多恨?這恨已經深到,足以抹殺我對你十多年的養育之情麼?”孟蕭岑清冷的語調,漸漸充滿迫人的鋒利感,他長腿忽而一邁,用胸膛抵上她的劍尖,他目光灼燙不移的凝視著她,“鳳長歌,你既然把劍對準了我,那你便動手,讓我看看我親手養大的孩子,是怎樣絕情絕義的斬殺我!”
“不,不是……”
“動手!我孟蕭岑縱橫半生,若是死在你的劍下,可以抵消你的恨,可以讓你愛我如初,那我死而無憾!”
長歌臉色一分分泛白,她陡地五指一鬆,長劍“咣噹”落地,她重重一跪,悽聲道:“明明知道我下不了手,你又何必逼我?孟蕭岑,我欠你的,來世當結草銜環相報,這一世,我只能做你的女兒,我不要做你的夫人,求你放過我,求求你!”
“還是因為尹簡?”孟蕭岑緩緩眯眸,字字沁冷,“長歌,我且問你,在我和尹簡之間只能活一個人,你選誰?”
正在這時,一記口哨聲忽然響起,離岸緊接飛身而下,朝孟蕭岑一揖,沉穩有餘道:“主上,秦軍大批人馬正在靠近,距離不過百丈!”
“離岸?”長歌大驚,“你怎麼……”
離岸垂著頭,一言未答。
“我派人從沙漠傳召回來的,今後離岸跟在我左右,你不必再操心了。”孟蕭岑淡淡道,“長歌,你看,尹簡即刻便到,我身在他的地盤,你預備怎麼做?你心裡究竟希望他死,還是我死?這是二選一的題目,不可能兩全。”
長歌面色煞白,她止不住的驚慌,“義父,可以兩全的,你把三公主交給我,我拼死也會護你安全離境!”
“呵,你在跟我講條件?我若不放了三公主,你便選擇尹簡,是麼?”孟蕭岑冷冷一笑,他彎下腰,大掌捏起長歌下巴,眼中滿是涼薄,“歌兒啊,你終究是讓我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恩將仇報!心寒的滋味兒,你知道有多痛麼?”
長歌大慟,“不,義父,我沒想讓你死啊,從來沒有過!我恨你不過是因為你言而無信,違背了我們的約定,我恨你不顧我的意願霸佔我!但是,你始終是撫養我長大的人,是我的親人,是將我護在你羽翼之下寵我至上的恩人,我鳳長歌即便叛國叛父,也不會背叛你啊!我怎麼可能允許尹簡殺了你?永遠不可能!”
她心中的悲,離岸再明白不過,他眼眶發熱,忍不住悄悄睨了她一眼,沉聲道:“主上,秦軍來勢洶洶,我們外圍人手恐怕抵擋不了多久,屬下懇請主上先行撤離,容後再作打算!”
刀劍相交的廝殺聲,由遠及近,漸漸入耳,院中一眾武士嚴陣以待!
長歌亦急,“是啊,趕緊走,再遲片刻恐怕……”
“除非你隨我一起走!”孟蕭岑從容鎮定的打斷她,語氣毋庸置疑道:“長歌,我們重新做筆交易吧,也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!”
長歌一凜,“什麼?”
“我把三公主還你,你陪我回大楚,永生永世再不準與尹簡相見,並且嫁我為妃!”
“不!”
長歌脫口而出,她不可思議的質問他,“憑什麼?婚約已經作廢了,你為什麼還要強迫我?我不會答應你的!”
“怎麼,你不是想讓我放棄攻秦計劃麼?我如今的身份你定然知曉,而秦楚邊境屯兵十萬只是個開始,若我回不去,開進大秦疆土的,將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