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長歌陡然一個激靈,回到了現實世界!
她渙散的瞳孔,失焦般的望著眼前的人,雙目渾濁,一言不發。
“長歌!”
尹簡抖顫的薄唇緩緩貼上長歌的額頭,他緊緊擁她入懷,鹹澀的淚液浸溼了她的眼角眉梢,“丫頭,不要再嚇朕了,好麼?你心裡不痛快,想怎麼發洩都行,就是別這樣一睡不醒,朕真的承受不起失去你的代價。”
“你是誰?我在哪裡?”長歌渾渾噩噩,分不清狀況,甚至不知自己是死是活。
尹簡一怔,忙道:“長歌,你仔細看看,朕是尹簡,這裡是朕的營帳,朕把你從桃庵源帶回來了!”
“尹簡?”長歌語氣充滿不確定,她依然沉浸在夢裡,滿目迷茫,“義父呢?我義父去哪兒了?”
“你昏迷後,孟蕭岑收到大楚家信,大楚老皇帝駕崩了,朕派莫可遣送孟蕭岑回國,此刻他已在路上了。”
聞聽,長歌低頭,用力咬了一口手指,清晰的疼痛感告訴她,她還活著,夢裡的恐懼已經遠去,她被迫又回到這個殘忍冷血的世界,面對她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種種可笑之事。
“你幹什麼?”尹簡握住她的手,輕撫她留在手指上的牙印,蹙眉道:“朕不知你為何與你義父決裂,你不想說,朕也不會問,但是不要拿別人的過錯懲罰你自己,過去的已經過去,一切重新開始,好麼?”
“說得輕巧。”
“佛家有云:物隨心轉,境由心造,煩惱皆由心生。你把心放寬,便覺世間之事不過如此。”
“那你呢?你不是要殺了他麼?為什麼又放他走?放虎歸山的後果,你比我懂。”長歌隱約記得,當時因為婚書,他盛怒之下並未答應她的請求。
尹簡抿唇,苦澀一笑,“為了你呀。”詳情他沒有說明,以免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後,心情愈發沉悶。
長歌趴伏在男人肩頭,鼻音深重,“謝謝。”
“丫頭,今後你我再不要分開了,好麼?待天下太平,我們去遊歷大好河山,去南邊看海、去沙漠騎駱駝、去古剎聽梵音、去山頂看日出、去關外縱馬狩獵,我們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……”冬夜燭火纏綿,尹簡聲聲哽咽,“長歌,我們餘生的時光,不論長短,都一起走。”
長歌聽痴了,她想像著那一幕幕美好的畫面,心下惴惴不安,“會有這一天麼?我這般身份,從過去至今日,始終與你不相配。我曾經深愛過孟蕭岑,我的清白亦已不再,你確定還想要我麼?”
“朕堅定要你,從來都是,朕只怕你不要朕。長歌,你記住,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麼,你仍然是你,是朕心中一枝獨秀,無人可替代。”
“尹簡……”
長歌忽而哭得不能自己,她說,“從今往後,我心裡只有你,我只剩下你了……你千萬不要負我。”
“好!”透著力量的一個字,是尹簡發自肺腑的承諾。
稍許,長歌忽然記起一人,“對了,離岸呢?”
“離岸決定繼續追隨孟蕭岑。”尹簡道。
長歌聽之,心裡頗為難受,不想尹簡太過擔心,她壓著心事假裝遺忘,可離岸的選擇,讓她怎能不揪心?
“丫頭,來,躺下,你身子骨太虛,軍醫囑咐多休養,方才喂不進去湯藥,現今你醒了,朕叫人趕緊送來。”
尹簡照料長歌躺好,給她蓋仔細絨毯,方要起身喚人,長歌一把抓住他手臂,眼神透著小心翼翼,“三公主在桃庵源。”
“嗯,已經帶回營地了。”尹簡看著她,唇角揚起笑痕,“肅王攻破寧州城那夜,有兩個身份不明的人逃了出去,朕猜一個是你,另一個便是靈兒吧。”
長歌五指不由攏緊,“我救出三公主後,將她藏於一地,不曾想她竟落入孟蕭岑之手,成為孟蕭岑逼我赴約的籌碼。尹簡,你可否答應我一件事?”
“什麼事?”
“善待三公主。”
她說出這句話,便已做好了暴露身份的心理準備,誰知,尹簡竟不假思索的應她,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