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是個男人,朕的擔當不會讓你看見這一天的。”尹簡神情堅毅。
孟蕭岑點頭,目光觸及長歌,他不自覺邁出一步,尹簡防備的退後,他言語僵硬道:“我只是想再……再看看她。”
“她並不想。”尹簡不允,戒心極重。
孟蕭岑沉默片刻,忽然揚聲道:“尹簡,我以大楚君主之名承諾,大楚撤兵,休戰兩年,待你內亂平定,你我再決高下!
“好!但是朕不明白,為何一定要戰?秦楚兩國地域相差無幾,以勞民傷財餓孚遍野為擴充版圖的代價,你真的認為值得麼?天下太平,百姓安居樂業,不是為君者造福社稷之幸事麼?”尹簡道。
孟蕭岑停頓須臾,方道:“去問你皇叔吧。因果迴圈,皆是孽業。”
語畢,他轉身。
“拋卻私人恩怨,朕還是盼望兩國和談,互不犯境,共襄盛事千秋!”尹簡追加了一句,以大局為重,亦是他身為君主的責任。
孟蕭岑不置可否,他走出兩步,又緩緩頓步,他回頭道:“尹簡,你今日為保長歌妥協於我,但願他日不會因她身份背棄初衷!兩年內,你予她太平;兩年後,本王會親自率軍踏過邊境,接她回家!”
“何必呢?長歌與你已恩斷義絕,你又何必執著?”
“若皇上肯將歌兒歸還本王,兩國邦交永固倒是可以商榷!”
“莫可!”
多說無益,尹簡怒聲令下,“點兵兩千,由你親自遣送大楚太子離境!”
“遵旨!”莫可抱拳,聲如洪鐘。
“回營!”
剩餘人馬護駕,尹簡在眾目睽睽之下,抱著長歌上馬,與她共乘一騎,臨走之際,他囑咐離岸,“待你回國,即刻請神醫師傅赴秦,朕會安排人在邊關接應師傅!拜託了!”
“一言為定!”離岸點頭,墨眸浮起濃郁水光,他輕言道:“不過長歌脾氣剛烈,任性驕縱,以後拜託皇上多加寬容遷就!“
“離岸,這世上不存私念真心待她的人,恐怕只有你了!”尹簡不禁感嘆,“朕自愧不如,但朕向你保證,絕不讓她再受委屈。”
“謝過!”
“再會!”
尹簡策馬而去。
孟蕭岑坍塌的世界,碎成殘片,他心如荒漠。
近在咫尺的愛人,像漸漸消失的泡沫,擁抱不能,忍痛作別。
他忽然想起春寒陡峭時節,大楚京外官道上,他親自送長歌赴秦做密探。那時分,她問他,倘若日後她對別人動了心,他會不會後悔。他斬釘截鐵答覆她,不會。他說送君千里終須一別,而今,卻是永別。
天涯尚有頭,人心渺無岸。
曾言,蒹葭蒼蒼,淺畫眉妝。後來,孤行影只,淚溼青裳。
痛耶?悔耶?
覆水難收。
兩隊人馬分道揚鑣。
孟蕭岑在莫可如影隨行的監視下,踏上了歸國的漫漫長路。尹簡率人直奔大營。
這一日,跌宕起伏。
尹簡從不悔自己愛美人勝過江山,正如數年後,他褪去龍袍孑然一身,佳人已逝,贏天下不過一場空寂寥……
……
暮色向晚。
大秦軍營旌旗飄揚,號角吹響。
莫影在帝帳外徘徊亙久,聽不到長歌甦醒的訊息,他即便有天大的事情,也不敢貿然稟報君王。
稍許,軍醫躬身退出。
他忙迎上去,關切的詢問,“情況怎樣了?”
軍醫搖頭,滿臉凝重,“不樂觀。”
“不,不會是……”莫影一驚,卻不敢說下去。
軍醫沉重嘆息,“病人毫無求生的意念,藥湯不進,針灸無用,只能看造化了。”
“天哪,怎麼會這樣?那……那皇上還好麼?大半日不曾進膳,皇上龍體堪憂啊!”莫影著急道。
軍醫再次搖頭,然後抱了抱拳,走向醫療帳。
“孟長歌!”
“孟長歌你在哪裡?孟長歌——”
這時,一道女子的急呼聲乍然響起,莫影暗叫不妙,慌忙攔截來人,“三公主!您小點聲兒,孟長歌還未清醒,皇上正在裡面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