眸一睨,“婉兒,你可還有話說?”
尹婉兒默了片刻,方才強忍著心頭悲苦,輕聲道,“李駙馬,昨日我本意欲將耳墜交予長公主,請長公主代我送還與你,豈料橫生意外,如今耳墜既已丟失,想必天意如此。明日……明日你生辰,我身體不適,恐無法答應長公主之邀,入府為你慶賀,在此道一聲萬福,望李駙馬珍重,夫婦同心!”
“婉兒!”李霽堯聽之情緒波動,焦灼之下脫口而出,“我不信天意!你及笄之年我以耳墜與你定下白首之約,如今江河未乾,山川未平,你怎能負我?婉兒……”
“李霽堯!”
尹簡厲喝一聲,截斷李霽堯失控的妄言,怒叱而道,“將你的胡言亂語收回去!李霽堯,你記好你的身份,否則禍從口出,必累及家人!”
“高半山!”
“奴才在!”
“賞李駙馬華衣一套,服侍更換後,即刻遣離出宮,今日之事,朕既往不咎,若敢再犯,以律法處置!”
“奴才遵旨!”
高半山領旨叩頭,李霽堯俊容漸漸灰敗,他瞳孔渙散的盯著尹婉兒,口中緩緩道出一句,“微臣……謝主隆恩!”
尹婉兒轉身,避開那人絕望無光的瞳眸,眼角淚落千行……
長歌心下唏噓,有心同情,卻無力幫襯,倘若李倫為保皇派,倘若尹簡無須仰仗齊南天,那麼,帝王玉成一對有情人,應不是難事。
但,造化弄人,這世上之事,並非人人都可心想事成。
譬如,鳳長歌與尹簡,亦不過暫得一時相守,又豈能白首不相離?
……
李霽堯回到左相府時,恰逢府中有客,來客一襲絳紫華袍,腰繫玉帶,丹肌緋唇,目若星辰,端得俊美矜貴。
“寧太師?”
李霽堯一怔,上首李倫立刻含笑道,“霽堯,長公主昨日落水受驚,太師大人是專程來探望長公主的。”
“謝過寧太師!”李霽堯抱拳一揖,禮數周到,亦淡笑言道,“太師與家父暢談,我先回內院探望宸兒,她鳳體尚虛,我心中掛念,望太師海涵!”
寧談宣抱拳回禮,勾唇揚笑,“駙馬爺愛妻心切,寧某自是理解,駙馬爺請便,不忙時再過來,寧某靜候駙馬爺!”
李霽堯心下一凜,這寧談宣探望尹宸兒是假,恐怕來找他才是真,此人的目的是……時間倉促,無暇多思,他遂不動聲色的道,“那便有勞太師稍等片刻!”
寧談宣笑,“駙馬爺請!”
李霽堯又一抱拳,遂轉身而出,直奔內院。
望著青年男子遠去的匆匆身影,寧談宣唇角笑意漸漸斂去,“李相,令郎今早是入宮了吧?”
李倫眼中精光一閃,捋著鬍鬚道,“他入宮為何?太師何以看出?”
“令郎身上袍服,乃為宮中司制監所制,而令郎離府之時,可是穿著如此?”
李倫臉上現出訝色,“太師大人心思縝密,老夫佩服!”
“呵,駙馬爺獨自入宮,只怕是為了私事吧?若真為私,那便不錯!”寧談宣扯唇輕笑,墨眸中浮起高深莫測的冷芒。
內院。
李霽堯大步踏入東廂房時,丫環正在給香爐中新增香料,屋中嫋嫋香氣瀰漫,燻得他俊眉一擰,不悅的叱道,“撤掉!”
“少爺!”
左相府的丫環一驚,連忙福身見禮,並惶恐的小聲解釋,“是長公主令奴婢點香的。”
“撤掉,燻死了!”
李霽堯神色冷冽,越過丫環一把拂起內簾,正半躺在榻上看書的尹宸兒,不緊不慢的坐起,倨傲的輕笑,“駙馬何以發這麼大的脾氣?平日不也在房中薰香麼?”
“長公主,你是故意的,對麼?”李霽堯上前兩步,居高臨下的盯著尹宸兒,眸中漫升起蝕冷的恨意,“你以為,你使計誘我入宮尋找婉兒之物,便可以令皇上生怒,責我不允我再與婉兒相見,我便會移情至你身上麼?你錯了,我李霽堯決心已定,你我既定一年之約,若我一年到期仍不願與你做夫妻,屆時你便同意和離,日後你我嫁娶各不相干,望你信守承諾,莫教我看輕你!”
尹宸兒不置可否的笑,紅唇勾起妖嬈之態,“霽堯,一年之約才剛剛開始,時間尚早,我以為,你莫輕易下結論為好。”
她眸中的自信,令李霽堯心情格外不暢,他不再言語,冷哼一聲,甩袖揚長而去。
尹宸兒唇邊笑意卻久久不散,當年她既能從尹婉兒手中搶到李霽堯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