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談宣起身,沉目凝著她,一字一句吐出,“我寧某人不缺弟友,就缺一個夫人!”
“大哥!”
“長歌,我很慶幸你是姑娘,你對我的價值,唯有這點是最令我歡喜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看得出,你對尹簡生情,但我能遣散姬妾只要你一人,他卻做不到!”
背轉身,寧談宣如此說是,壽辰那夜,她拼死保護尹簡的情景,至今歷歷在目,他若再看不懂,就枉為大秦權臣,可儘管如此,她落入賊手,他依舊做不到無動於衷。
其實,他不明白,在通州之時,明明是他先遇到的長歌,為何在感情這局中,他卻輸了尹簡一步?
長歌如梗在喉,密密麻麻的痛楚,一點一點侵入四肢百胲,許多事情她心裡都清楚,可經由這個男人口中說出“尹簡做不到”這幾個字時,她有種被人打了耳光的羞愧感……
的確,尹簡做不到,莫說他心中有明月,即使沒有,三宮六院亦是無法避免。他對她有情,可情深不及舊愛,亦不過如此而已。
是以此時,她在寧談宣面前,竟抬不起頭來,她無法氣勢張揚的宣稱,尹簡比你愛我,且他也能做到六宮無妃!
沉默許久,她終只答出幾句話,“我沒想過嫁人之事,大哥不必為我.操心,亦不必執著於我,孟長歌俗不可耐,委實不配做人妻。”
寧談宣猛然轉過身來,眉目深沉,“旁人怎麼評價你,與我無關,我眼中心中看到的你,是無價之寶!”
“大哥!”長歌喉嚨乾澀,她抬頭與寧談宣相對視,“時辰不早,今日無法請大哥喝酒了,大哥請回吧!”
寧談宣默了一瞬,頷首,“好,改日再會。”
語落,他轉身邁步。
“大哥且慢!”
長歌忽而記起什麼,她連忙起身追過去,低聲問道:“大哥可知,林楓一夥現今逃往何處?”
“你怎麼不問尹簡?”寧談宣盯著她,道。
長歌秀眉擰了擰,直言道:“我不敢問尹簡,我在羽林軍時,曾與林楓、魯飛和蘇炎同住一屋,不想他三人竟是同黨刺客,尹簡沒有牽連到我頭上,已是看在我救駕有功的份上網開一面,若我再敢打聽,他必懷疑我也是刺客一黨。”
寧談宣撫了撫額頭,“你的身份,確實令人生疑。”
“呵呵……”長歌乾笑了聲,提醒他,“你還沒告訴我,我想知道,畢竟林楓曾經待我不錯,給予我很多照顧。”
“林楓一夥逃匿的方向為……”寧談宣中途略微停頓了下,眯了眯眸,才接道,“江南一帶。”
長歌一驚,神色起了微妙的變化,江南的前朝叛亂,果真是皇兄鳳寒天所為?
他透過武考,潛入羽林軍,目的明顯在於刺殺尹簡,可尹簡不是說,此亂為寧談宣所籌謀麼?那麼……鳳寒天與寧談宣之間有什麼關係?或者說,他二人亦為同夥?
隱忍著內心的波瀾,長歌佯作驚訝,“那林楓怎麼敢逃往江南啊?江南不是亂黨猖獗麼?”
“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,若林楓投身反賊……”寧談宣話到這兒,卻沒有說下去,眸中陡然劃過一抹不明深意的暗芒。
長歌忽而記起一個人,“那三公主怎麼辦?若落到反賊手中,她定凶多吉少了吧?”
提到尹靈兒,寧談宣心中不免鬱結,他不愛欠人情,尤其是女人的情,可這次尹靈兒的舉動,令他無奈,他微微一嘆,道:“我會想法子救她回來的。”
玩弄權術的人,誰看不出這裡頭的水深水淺?以寧談宣的心機,他又怎會不明白,尹簡表面上派尹璉和尹珏營救尹靈兒,而實際上,尹靈兒這個皇室公主,在尹簡手中,亦不過是顆隨時可捨棄的棋子罷了!
“如此,就不多談了,送別大哥!”長歌抱拳,目中瑩潤,溫眉淺笑。
寧談宣睇著她,心念輕動,他大掌撫上她臉龐,不輕不重的道了句,“長歌,我有的是耐心等你回心轉意。”
長歌慌亂避開,唇邊的笑終變得不自然,她沒心沒肺的回敬他,“你就是等到七老八十了,也不會有戲,我是頑石,你拿沸水都燙不熱。”
寧談宣漫不經心的勾唇,“無妨,沸水燙多了,縱使頑石也能燙開幾層皮,我有信心。”
語畢,男子開門離去,那一襲杏色袍角消失在門口,鸚鵡的歡叫聲,卻嘰嘰喳喳響個不停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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