臉上一一掃過,最後定格在莫可手中的信箋上,她楞了須臾,才緩緩抬手接過。
三人收回長劍,眉目冷峻,默契的堵住了長歌折返的路。
她低著頭,纖細的手指摩挲著空白信封,心中五味雜塵。
尹簡終於無法忍她了,她抱著必死的心,他卻仍舊堅決遣她離京。
這個男人……
長歌一時不知該怎麼形容他,軟硬不吃,獨斷專行?
蠟封的口子,被長歌指甲輕輕一劃,便破開來,信紙抽出的同時,帶出了一張銀票,長歌執在手中細看,竟是一萬兩巨銀!
她嚥了嚥唾沫,忙展開信紙,快速默讀——
長歌:
見字如面。
吾之所願,為許君一世長安,然朕初登大寶,根基未穩,適逢多事之秋,恐不能顧全於君,故送君遠離是非之地,待朕社稷永固,與君再會,望君能解朕之苦心。拓拔簡字。
唸完最後一個字,長歌莫名酸了鼻子,心頭堵得厲害,彷彿被什麼鈍器戳到一般。
她垂著眼瞼,眸底氤氳的水光,模糊了視線……
一世……長安?
那人竟許她一世長安麼?
那四個字不該是有情人之間,情郎許給心愛女子的麼?
可他稱她為君,而非卿,便是知她為“男子”,那為何……
長歌心下糊塗,腦中亦亂糟糟的,她捏著信紙,久久無言。
“孟長歌,給你一匹馬、水和乾糧,你拿著銀票就快走吧,京城你真是呆不下去了,不然皇上也不會這麼急匆匆的命我等哄騙你出城了。”莫麟出聲,神色有幾分不耐,其實他很想說,你再糾纏主子也沒用,主子不想跟你斷袖……
長歌咬咬唇,將銀票收進袖袋,再抬眸時,她擠出抹笑來,“就多留幾天也不行麼?我的包袱還在四海客棧,對我而言很重要,我不能丟下。”說著,她將信紙遞給莫麟。
莫麟取出火褶,燒掉了密信。
“不行,你若不走,必有危險!”莫可一語否決,“皇上為你已經頂破天了,你不要自私的一意孤行!”
莫影亦冷冷的道:“孟長歌,你的東西,我可以替你回城取來,但你不準再踏進汴京一步,否則你定會自食惡果!”
長歌微微苦笑,她稍加思索,暫先退了一步,“我保證不再鬧事,做一個平頭百姓,安份守已……”
“你早幹嘛來著?”不待她說完,莫麟已沒好氣的瞪眼,“現在醒悟遲了,皇命已下,你敢不遵,就是違旨,我立馬可以把你戳成血窟窿!”
聞言,長歌心頭火起,她手腕一抖,藏於袖內的匕首便執於手中,電光火石的速度,她抵在自己頸間,怒道:“你們口口聲聲說我連累他,那我現在就自行了斷,如此,你們該放心了吧?”
這突然的動作,驚得三人臉色皆變,“孟長歌,你做什麼?冷靜些!”
長歌神色堅決,絲毫不像玩笑,她甚至將刀尖刺在了雪白的頸側,情緒激動的說,“我冷靜什麼?告訴你們,我要回城取東西,我必須親自取,不然我就自殺!”
為了能留在尹簡身邊,長歌一早就決定不擇手段,哪怕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市井女人把戲,只要能達到目的,她在所不惜。
沒辦法,因為她別無選擇。
“我說你……”莫麟氣得跳腳,“你死不死我們無所謂,但你若死了,主子不得怪罪我們麼?孟長歌你這人到底有沒有良心,你活著就為了連累別人麼?”
“放下匕首!”莫影含怒命令,陰霾的眸子,緊緊盯著長歌執刀的手,伺機奪回兇器。
長歌無懼,一動不動。
見狀,三人心中焦慮,卻不敢貿然奪刀,殊知這孟長歌武功不低,他若求死,手中即使無一物,也可一掌劈向天靈蓋速死,所以……
“孟長歌,你能保證只進城取包袱,然後就離京麼?”莫可盤桓再三,皺著眉道。
“對。”長歌點頭,她心想,她的話十句九假,可沒什麼一言九鼎的份量,先騙他們回到城裡再說吧,不然那守城官又會阻攔她了!
三人見她回答的鏗鏘有力,略一合計,決定暫且信她一回,反正他們會寸步不離的跟著她,相信她也再幹不出什麼出格事,便勉強答應下來。
於是,折騰一番,長歌又被帶回了汴京城。
然而,此時她並不知道,一場劫難,正在城中等著她,若她聽尹簡的話一走了之,便可平安無事,偏偏她固執的折返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