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
尹簡俊容陰霾,雙目涔冷,“天下武考,為國選才,選的是德才忠義兼備之人,而切磋武藝,點到為止,這個規矩誰人不懂?孟長歌,校場不是戰場,兵器不過是比試的工具,並非奪命的利刃,若你為了前程,心狠手辣,以命相博,就違背了太祖皇帝開設武考的初衷,朕留你何用?”
帝王一番話,犀利透徹,字字珠璣,在場人無不欽佩動容,就連寧談宣也暗歎,倘若拋開對立的身份,只站在臣子角度看的話,尹簡確實有帝王才幹。
長歌把頭深深的垂下,她無話可辯,他句句在理,而她滿腹苦衷,卻只能爛到肚子裡,承受他指控的罪名。
“孟長歌,朕之所言,你可心服口服?”尹簡追問,語氣依然冷寒。
“草民知罪!”長歌大聲回答,並未抬眸。
尹簡頷首,“那就去比試,證明給朕看!”
“草民遵旨!”長歌起身,深呼吸一口氣,握緊了劍柄。
尹簡又喊了平身,眾臣懸起的心落下,然後全場噤聲,潛心觀看這場帝王恩科的比試。
郎治平心下總算是有了譜,帝王一句“點到為止”,他已聽出了門道,今兒個孟長歌若真死在他刀下,恐怕他的統領一職也就做到頭了,那麼反之,就是他必須有所顧忌,至少在打鬥中,不能傷了那個小祖宗。
“郎大人,得罪了!”
長歌抱拳一揖,然後執劍的右碗一抖,便持劍飛向了郎治平!
她的劍法剛柔並濟,一路刺向郎治平的幾處大穴,那郎治平走的皆是剛猛路子,威力強大,然長歌的這一套劍法卻是變化莫測,時而輕靈,時而威猛,長歌全力以赴,而郎治平卻保留了三四分實力,厚重的金環佩刀,在他手中輕便如劍,靈巧如蛇,兩人在此種情況下,轉瞬間拆了十餘招,竟一時分不出上下!
臺上,莫麟自發的擔任了考官,他緊緊盯著打鬥中的兩人,嘴巴快速動著,“……十三招、十四、十五……二十、二十一……三十……”
然而,鬥到五十招時,長歌旋身的一刺,卻牽動了左肩,導致動作遲緩半步,被郎治平一刀迎頭劈下,她瞳孔急縮,長劍點地,急速後退,郎治平不知情況,但生怕長歌避不過,便不動聲色的收勢,誰知長歌亦不明他心中想法,見他收招,強忍著左肩的疼痛,左掌趁機凌厲的拍向了朗治平的前胸!
幾乎是出於自衛的本能,郎治平亦左掌還擊,結果兩人雙雙中掌,刀劍在地上各自一抖,兩具身軀同時向後摔去!
此驚險一幕,看得所有人皆心神一緊!
不過,朗治平到底身經百戰,武功雄厚,長歌這一掌,只是令他後退出半丈,很快便穩下了步子,而長歌卻慘烈,她死力扣著劍柄,靠著劍身戳地的支撐,才勉強沒有倒地,可喉中一股腥甜湧上,她無法控制的張嘴就噴出了一口豔紅的鮮血!
“孟長歌!”
“長歌!”
寧談宣與尹諾不約而同失聲的一道急喚,卻被尹簡沉怒的聲音蓋過,“比試停止!莫麟,帶孟長歌退下療傷!”
“我沒輸!”
長歌奮力一吼,她急切的爭辯,“皇上,草民還未倒地,請求繼續比試!”
“孟長歌……”
“皇上……草民求您了!”
長歌勉力站穩,她殷切的望著臺上那冷峻的男子,眼中閃爍著哀求。
尹簡身軀微顫,他死死捏緊的手背上,青筋突突冒起,他委實不明白,為何這少年偏要這麼固執!
內心掙扎良久,他終是敵不過她的可憐,涔薄的唇翕闔,緩緩道出幾個字,“好,朕準了!”
語落,尹簡深邃的褐眸望向郎治平,目中深意,朗治平頓悟。
寧談宣溫文儒雅,絕世無雙的臉上,第一次染上了森寒的戾氣。
長歌謝恩,抬起袖子擦了下嘴角的血漬,調整了一下氣息,然後朝朗治平點頭示意,於是,比試再度開始!
這一次,郎治平是帶著完成任務的帽子,採取了速戰速決的方法,幾乎只守不攻,任憑長歌的攻勢有多猛,他只管見招拆招,保證自己不被傷到就行!
“……七十、七十一……八十三、八十四……九十、九十一……”莫麟數著招數,隨著打鬥的激烈,他的情緒也愈來愈高昂,到得最後,他喊聲裡都帶著激動,“九十九、一百,停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