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想得出神時,一隻冰涼的大掌,輕輕覆在了她額頭,她一怔,“幹,幹嘛?”
“沒發燒就好。”尹簡收回手,表情淡然無波的回了幾個字。
長歌楞楞的看著他,嘴唇闔動了幾下,卻心境複雜的不曉得能說什麼好。
“稟皇上,四海客棧到了。”
正在這時,高半山的聲音傳了進來,馬車也緩緩的停在了路邊。
“大夫請來了麼?”尹簡淡聲詢問。
“回皇上,大夫已在客棧等候。”
“帶到馬車裡來。”
“是!”
聽到高半山似是去尋人的樣子,長歌秀眉擰了擰,“那大夫就是給我請的吧?你若病了,肯定傳太醫到皇宮的,怎麼會用民間大夫?”
尹簡頷首,到了此時也不再瞞她,“你在牢裡呆了大半日,恐怕身子骨受涼,讓大夫把把脈也能放心些。”
“我不看病,我身體好得很,你看這一路上,我沒再打噴嚏吧?”長歌心中略急,她哪敢讓大夫把脈?醫術再差的大夫,也能把出男女脈相的不同吧?
尹簡不為所動,“再診診,你別任性。”
“拓拔哥……”長歌急得握住他手臂,左右搖晃,細聲軟語的懇求,“我從小被人拐賣掉,就因為我爹是大夫,所以我最討厭大夫了,拜託你彆強迫我,好不好?”
“長歌。”尹簡無奈,他拉她到身邊坐下,柔聲安撫她,“不怕,只是瞧個病,很快的。”
長歌脾氣上來,沒什麼耐心再撒嬌,她索性心一橫,道:“讓我看病也可以,那你就讓我考羽林軍!”
“不可能!”尹簡嘴角一沉,他最煩有人威脅他,跟他講條件。
長歌抬了抬下巴,冷傲道:“那就沒戲!”
“好,你的死活隨便你,以後朕不會再管你,給朕滾!”尹簡眉目森寒,盯著她久久才冷笑了聲,袖袋裡的白玉膏,他本已拿在掌中,又悄然塞回去。
長歌坐著沒動,她癟了癟唇,一股酸澀從鼻尖湧上,眸底竟氤氳出了水光。
這十幾年來,她很少會哭,因心存國破家亡的仇恨,她時刻告訴自己,她不是普通女子,她肩負著復國的重任,任何表示脆弱的行為,都不該有,尤其是哭泣。
可是,此時尹簡一句“滾”,她竟覺委屈的想要落淚……
或許一直以來,是這個男人待她太寬容,所以她才受不了他一句絕情的重話。
人,大概都是這麼貪得無厭吧!
“長歌……”尹簡眉頭一擰,眸中戾氣在她眼眶蓄滿的淚水裡,悉數消散,他略感意外抽了抽嘴角,“怎麼哭了?”
長歌垂下頭,抽噎不語。
“好了,不想看病就不看,朕命大夫回去!”尹簡嘆氣撫額,對於這個小祖宗,他著實頭痛無奈的很。
長歌心裡一喜,她忙揉了揉鼻子,抬眸看他,“真的?”
“反正身體是你自個兒的,你自己掂量就好。”尹簡道。
“呵呵,我明白。”
長歌展顏,唇畔的笑靨,明媚如花,令尹簡心神晃了一下,他突然問了她一句,“長歌,你究竟是男子,還是姑娘?”
從認識長歌的那天起,他便一直搞不清這個將他從棺材裡扒出的人是男是女,孟長歌在他眼中,始終就像一個謎。
“嗯?”長歌一驚,幾乎條件反射似的瞪眼,“你什麼意思?小爺我當然是男子,還等著尋個情投意合的姑娘成親生娃娃呢!”
聞言,尹簡唇邊緩緩勾起一道諱莫如深的笑,“長歌,你最好不要欺騙朕,否則……朕不會輕饒你!”
長歌一震,心中莫名生出幾分恐慌……
大夫到來,莫麟還沒喘口氣,尹簡又命他再把人送回去,莫麟簡直欲哭無淚,在心裡默默的把孟長歌那小混蛋又罵了十八遍……
街巷的更鼓聲傳來,尹簡掀簾朝外看去,口中道:“長歌,時辰不早了,你先回客棧吧,朕改日再找你。”
“我不,我想跟著你。”長歌偏了偏頭,眼珠子狡黠的轉動。
後日就是羽林軍考試了,她難得見他一次,怎敢錯過機會?他的改日再見,定然是考試結束後,那時黃花菜都涼了,還見什麼見啊?
尹簡挑眉,略帶不解,“你跟著朕做什麼?”
“給你當奴才侍候你呀,你放心,除了燒飯侍寢,其它我都會做的。”長歌立刻接話,小臉笑眯眯的。
尹簡卻聽得兩眼發黑,他嘴角緊繃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