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有詳細記載,請皇上稍候。”
張淮謙很快便取來史書呈給尹簡。
陳舊泛黃的紙頁上,尹簡的目光,彷彿被磁石吸附牢牢定格——長生公主鳳長歌,生於丁酉年臘月十七日,卒於庚子年臘月十七日,享年三歲!
大殿裡,沉寂無聲。
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,經久靜若雕像。
尹簡究竟經歷了怎樣一番心理掙扎,張淮謙並不知道,卻忽然聽見他說:“張大人,你年事已高,是該告老還鄉了。”
……
含元殿外,尹諾下了官轎,步履匆匆拾級而上,迎面一人恰巧出來,朝他問安見禮:“下官見過肅親王。”
“張大人?”尹諾一詫,遂蹙眉道:“你一個史官,皇上召見你是……”
張淮謙拱手笑言:“稟王爺,下官向皇上請辭回鄉養老,皇上恩准了。下官這便與王爺拜別了!”
尹諾愕然,看著張淮謙遠去的身影,他內心隱隱泛起擔憂。
入了帝宮,奉旨覲見。
“皇叔,朕離京之後,宮裡宮外拜託皇叔多費心了。”
尹簡如常的神色,令尹諾稍稍安下心來,既然尹簡不曾起疑,他自不會主動交待,免生枝節。
叔侄二人正品茶談話間,莫影突闖進來,神情透著緊張:“主子,剛剛收到寧州急報!據說,此信為孟大人親筆所書!”
尹簡手指一抖,手中茶盞摔翻在地,高半山連忙上前,想要檢查尹簡是否被燙傷,卻見他拂袖一甩,猛然起身跨出一步,氣息明顯紊亂,“快拆!”
分別至今,懶惰如長歌,這是第一次,與尹簡親自對話。
然而,隻言片語並非紙短情長,那是見血封喉的毒藥,來不及掙扎,便令尹簡與死神擦肩!
“皇上,發生了什麼事?”尹諾察言觀色,情急問道。
尹簡眼前猛然一黑,七尺身軀險些跌落,莫影和高半山左右攙住他,急聲叫道:“皇上!”
尹簡薄唇闔動,發出破碎的彌音:“皇叔,長歌她……她死了……”
聞聽,尹諾臉色大變,他慌忙從尹簡手中搶過信,出聲念道:“夫妻之約,從此作廢。各自婚嫁,互不相干。孟長歌絕筆。”言畢,他腦袋亦轟地一下,完全空白,他頻頻搖頭,“不可能!長歌那孩子最喜歡口無遮攔亂開玩笑,她怎麼會……”
“去寧州!立刻!馬上!”尹簡陡地推開左右,步伐凌亂地朝外衝去。
莫影緊隨其後。
“王爺,您快勸勸皇上啊!”高半山簡直急瘋了,尹簡龍袍未換,情緒失控,若這般慌亂出宮,必將引發滿朝動盪!
尹諾強忍悲痛,大步追出。
孰料,尹簡剛出含元殿,一名大內侍衛自宮門方向疾奔而來,“啟稟皇上,寧州又送來一封信!”
尹簡步履驟停,卻在一瞬呆怔後,陡地踉蹌後退,他雙目泛起猩紅色,漫過喉嚨的每個音,都似烈火焚燒著心臟一般灼痛:“拿走……朕不看……”
“皇上,興許不是報喪……”
“掌嘴!”
尹簡淒厲一聲喝斷,莫影驚駭萬分,當即“啪啪”自打嘴巴,再不敢亂說半個不吉利的字!
侍衛見狀,趕忙行禮告退,不過剛轉身,便被追來的尹諾喚住:“把信拿來!”
侍衛為難:“王爺,這……”
尹諾直接拿過信,揮手示意侍衛退下,而後低聲說道:“皇上,先別悲觀,或許長歌只是在與皇上賭氣呢?憑皇叔對長歌的瞭解,她若真命懸一線的話,是不會大張旗鼓告訴你的。”
尹簡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封信函,喉結艱難滾動:“可能麼?”
“看看便知。”尹諾快速拆閱,卻只看了一眼,便驚喜大叫,“皇上,好訊息!”
尹簡劈手奪過,但見信紙上畫了一隻烏龜,釋義是一行龍飛鳳舞的草書:禍害遺千年,你不死小爺不死!若想小爺歸京,留下三公主與黃權兩條命!
“咳……”尹諾虛手握拳在嘴邊,輕咳了一聲,與尹簡密語:“這丫頭太猖狂,即便沒死,這下也該死了!”
然,尹簡唇角輕揚,竟是露出一個絕地重生的笑容,他緩緩收起信,並仔細放入袖袋裡,方才回了句:“沒想到除了字醜,畫更醜。”
音落,他朝尹諾抱拳,表示無聲的謝意,尹諾忙弓腰回禮:“皇上慢走,臣恭送皇上!”
午時一刻。
暢通八方的城門口人來熙往,絡繹不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