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腦袋從墨菊身後探了出來,頂著個花苞頭,蹦蹦跳跳的上來抓住青衣長袍的文玉兒。
“三姑姑!”然後又吐了吐舌頭,“不對,是宋叔父才對!”聲音清脆婉轉,猶如清晨枝頭的黃鸝鳥。
九歲的琪姐兒,繼承了文家人的優良基因,稍顯稚嫩的臉龐,已經有了美少女的雛形。
“大……大人,雪下的這麼大,奴婢猜著寒梅閣那邊不會有人……”
要說梅花,宋府裡頭的那幾株梅樹,與一牆之隔的文府那片梅林,簡直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,既然插瓶,自然要去那邊挑幾種好的,沒想到卻是遇到了,收集梅上雪水的琪姐兒。
“三,宋叔父,”琪姐兒睜著一對霧氣濛濛的眼睛,撒嬌般的搖著她的衣袖,“您別怪墨菊姑姑,是我自己要跟著來的……,那個,琪兒不告訴任何人,連福姐兒都不說。”
兩姐妹好的像一個人似的,文玉兒聽說晚上睡覺,兩人都頭拼著頭鑽一個被窩。
瞧她信誓旦旦,急切的保證著,為墨菊求情,文玉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,感覺自己像童話故事裡,欺負灰姑娘的惡繼母。
小姑娘見文玉兒不聲不響,急得腦門子上的汗都出來了,文玉兒就有意逗逗她,蹲下身,平視著她清澈如溪的眼睛,“那琪姐兒告訴宋叔父,你是怎麼知道的,我就不罰墨菊。”
“真的?”小姑娘的眼睛瞬間一亮。
“當然是真的,我什麼時候騙過你?不信咱們倆拉鉤!”
文玉兒伸出雪白細長的手指,勾了勾琪姐兒剛剛褪去嬰兒肥的小指。
小姑娘歪了歪頭,神情狡黠,“我猜的!”
文玉兒:“……”,讓小屁孩給涮了,好想殺人怎麼辦?
“宋叔父,你們這是準備上哪呢?”小姑娘見某人面色不善,又眨著溼漉漉的大眼睛,開始賣萌。
“哦,去廚房做些點心,琪姐兒要不要一起?”
小姑娘眨眨眼,穿這一身進廚房揉麵做點心,還好意思問她是怎麼發現的,這三姑姑可真有意思,不過呢發她才不會告訴發她,不然以後她就沒有可口的點心吃了。
點心出爐後,文玉兒叫琪姐兒給文府那邊各帶了一份,本著教育小屁孩以身作則的心理,破例給文老太太也帶了一份。
古代講究孝道,文玉兒不想把琪姐兒給帶歪了,太離經叛道在這個世界生活不下去的。
文老太太自察克給了她那一瓶子藥,就挖空心思的想著怎麼的,神不知鬼不覺得給文玉兒下藥。
對於文老太太來說,近水樓臺的下藥是件很容易的事,畢竟防誰也不會防著自己家裡人,這就是老輩所說的家賊難防啊。
下藥容易,可下藥之後怎麼把人弄到後院的小屋,那就難辦,別說她如今已是垂垂老暮的老嫗,就是再年青個二十,養尊處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她,也沒力氣把文玉兒給扛到小屋去。
把人騙過去再下藥,就更沒可能了,這文府上下,有誰真正尊她為‘老太太’的?
不要她怎麼會冒險找上韃子做交易?
說到韃子,文老太太的腸子都悔青了,那就是一條毒蛇,纏上了想脫身比登天還難,原本聽到韃子離開她還挺高興,覺著心頭的大石頭總算搬開了,韃子走了那瓶子藥大抵是用不上了。
哪曾想昨個夜裡,那韃子皇子的侍衛,像鬼一樣站在她的床頭,“主子讓我提醒你,可別忘了十日之約。”
說著小几上那粉彩的茶盅,就變成一堆破碎片,從他的掌手落下……
想到這裡,文老太太忍不住打了一個寒禁,明明屋裡燒著溫暖的炭盆,卻覺得比冰窖還要冷上三分。
這時厚厚的門簾一動,文老太太嚇了一跳,定晴一瞧,原來穿著墨綠比甲的丫鬟,抬腳走了進來。
“你個死蹄子,老身不是說過沒有批准,不能隨便進我的屋子嗎?耳朵長哪去了?還不快點給我滾出去!”
那丫鬟撇撇嘴,還真把自己當成顆蔥了,要不是琪姐兒來了,誰愛來她的內室?整日裡神神叨叨,門窗捂得緊緊的也不開了通通風,把個好好的屋子,捂出了一股子怪味。
“老太太!”丫鬟敷衍的福了福,“琪姐兒來看您了,在廳裡候著呢,你趕緊去吧,天氣怪冷的,別讓琪姐兒乾等。”
文老太太怒,瞧瞧這說話的口氣到底誰才是主子?
憑什麼那小屁孩來了,她就得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招待?不該是她來給自己請安麼?
不過話又說回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