涼風送爽,金菊花開荼蘼,萬日無雲到是個好天氣。
文玉兒比往常早了一刻鐘,去了鴻臚寺,那日真真公主要求去御花園遊玩,文玉兒上報給了皇帝,皇帝准許萬壽節這一天,各國使臣早些進宮,先行遊覽御花園,而後正好留在宮裡參加壽宴。
真真公主得了通知,早已打扮停當,只等著宋玉前來領她進宮。
八皇子陸希客隨主便,去哪裡都一樣,察克捏了捏袖子裡的字條,表示對逛御花園沒興趣。
真真公主、帶著丁右相上了宮中專程接人的馬車,至於段飛麼,自然是不能去的,開宴時自有宮人來接。
八皇子隻身一人,連個侍衛也沒帶隻身前往。
文玉兒雖與八皇子一路並駕齊驅,卻誰卻不開口一路無語。
這流月國八皇子陸希,也是個奇怪的存在,既不像丁右相似的拜訪王公大臣,也不如察克四處亂逛,自進了鴻臚寺,文玉兒就不曾見他外出過。
能在流月國諸多皇子中脫穎而出,爭到此次出使機會,本身就不會是什麼善類,如此此人的舉動倒是值得深思了。
馬蹄的達達聲並著車軲轆,壓在青石板上單調的吱呀聲,一同淹沒在街道兩旁,時起彼伏的叫賣聲中。
宮門外早有接應的一隊內侍等候在側,車馬放在了宮外,文玉兒一行帶內侍的帶領下,穿過長長的甬道,先去養心殿拜見了皇帝,而後再在宮女的引領下進入御花園。
宮中的接待事宜仍舊由文姝兒負責,早在園中景緻最好的,慶興樓裡備下了瓜果茶水。
一番寒暄之後,文姝兒退了出來,文玉兒也領著眾人去逛園子。
真真公主想與宋玉多多單獨相處,丁右相自然要乘人之美,找了個藉口,讓宮女領著上別處逛去了。
八皇子陸希慢慢的跟在後頭,漸漸與兩人拉開了一段的距離,文玉兒只當沒看見,卻對文姝兒留下,供她使喚的梓桑使了個眼色。
皇帝的萬壽節也是田月鳳的生辰,以往每年這一天,秦氏都會親手給她繡一隻荷包,自下廚做一碗可口的蛋包面,秦氏平日裡都不大出門,可這一日,只要田月鳳提出要求,不管去哪裡玩耍,秦氏也都會相陪。
所以生辰這一日,對田月鳳來說,具有非凡的人生意義。
今日又是她的生辰,西北那邊送來的生辰禮也收到了。
落心給她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,帶了兩朵紅珊瑚的珠花,從西北送來的眾多生辰禮中,挑出秦氏特意縫製的那個荷包,輕輕掛在她的腰間。
如此就好似,她從來沒離開過西北,秦氏還陪在她的身旁。
吃完落心為她做的蛋包面,田月鳳誰也沒帶,一個人到園子裡走走。
亭臺樓閣小橋流水,玉樹瓊花,富麗堂皇,卻不是她的“家。”
田月鳳觸景生情難免情緒低落,眼中就有了水光,忙尋了帕子去擦,才發現自己出門勿忙,竟忘帶帕子。
這時一條雪白的帕子伸到眼前,田月鳳抬頭一看,竟是當日領路的年輕人,也不矯情,道了聲謝,接過帕子擦了擦眼淚。
擦過淚水的帕子自然不能還給人家,疊了疊塞進袖中,這才有了幾分澀意,“過幾日洗乾淨了,再還與你。”
“無妨!”八皇子陸希的目光,落在田月鳳腰間的荷包上,尋常的五福圖案,中間卻繡了一輪金黃的圓月,一如記憶中眼前晃過的那隻荷包。
“你……去過西北嗎?”陸希遲疑著問道。
西北啊!
田月鳳眼中的嚮往一閃而過。
“沒有,我一個婢女怎麼可能去過那裡,大人您說笑了。”她還沒忘記自己,冒充哲家郡主的婢女,去鴻臚寺的事情。
田月鳳的眼神閃得很快,可陸希還是捕捉到了,他可以非常的確定,面前的小娘子一定去過西北,那眼神中的嚮往,不是一個從沒有去過西北的小娘子,該有的神情。
至於她為什麼不承認,也許有她自己的原因吧,陸希沒有追問,也不打算追問。
渺無人煙的御花園一角,孤男寡女面對面的站著,陸希知道這樣不妥,自己該走了。
可是,知道是一回事,行不行動又是另外一回事。
“你,陪你家郡主進宮來的?”
陸希沒有離開,反而開始試探著跟她說話。
“嗯!”田月鳳點點頭,描補著解釋,“郡主再來燕閣陪紫燕公主下棋,我,”她停頓了一下,似乎思索著該怎麼說,“出來透透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