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大關好廚房門,想想不放心,又端了張椅子抵在門上。
先把斷腸草切成細細的末,全部拌在那一碟熘肝尖裡。
王大不吃豬肝,但這一道溜肝尖,卻是焦二姐和王力的最愛,王大一進酒樓,第一個就點了這道菜。
然後用那包砒霜,把兩隻酒杯和兩雙筷子全部抹了一點。
做完這一切找了個大托盤,把酒菜端到了院裡的大柳樹下,擺開了桌子。
是夜伸手不見五指,更夫醉眼朦朧的邊走邊打著哈欠,“天乾物燥……小,小心火燭!”
不遠處的花樓,依然燈火通明,歌舞昇平,兩個身著灰衣的龜公,在門口的小方桌上慢慢的喝著小酒。
更夫抬眼看了一刻,印在花樓窗欞上重重疊疊、影影焯焯的影子,砸了咂嘴,心裡酸溜溜的想著,別以為是什麼好日子,早晚死在這上頭。
敲著更順腳拐進,花樓旁漆黑的小巷,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,觸感軟綿綿的,提著燈籠低頭一看,魂飛魄散。
小巷裡響起驚恐的叫喊聲——“死人啦!”
隨著更夫的叫聲,小巷裡陸陸續續亮起了燈光,兩個龜公也被叫聲引了過來。
“咦,這不是王公子嗎?”其中一個說道。
另外一個一看,可不是嘛,“趕緊的,報衙門去。”
王力可是他們這裡的常客,又是死在他們花樓外頭,可別把他們花樓給牽扯進去,停業一天可損失不老少。
為了洗脫嫌疑,兩人趕緊上報衙門。
屋裡擺了三個大冰盆,文玉兒一身雪白的中衣,披散著烏髮,舒舒服服的仰倒在醉翁椅上,左右各一支冰激凌。
“姑娘,你看這個怎麼樣?”
溪竹獻寶似的,把剛繡好的一株雪蘭,伸到文玉兒面前。
“溪竹,你又叫錯,”墨菊糾正道,“該叫大人才是。”
溪竹不服氣的扁扁嘴,“又沒有外人在。”
“大人早就交代過了,穿什麼衣服就叫什麼身份,你總是這樣亂叫,哪天在大街上,就這麼脫口而出如何是好?”
墨菊叉著腰教訓著,空長個子不長腦子的溪竹。
溪竹扁扁嘴,“別把我說的那麼笨好不好。”
“不是笨不笨的問題,”墨菊一本正經,“我是怕你禍從口出,到時候後悔就晚了!”
“墨菊說的對,有時候失敗並不是計劃不夠周詳,而是敗在一些細枝末節上。”
文玉兒坐直了身體,“就像現在,如有心懷不軌之徒,正好趴在咱們的窗欞上,你這麼一叫讓人聽了去,會有什麼樣的後果?”
溪竹歡脫、墨菊穩重,兩人各有千秋,文玉兒並不是想改變誰,只是事關自己,甚至整個文家的身家性命,不得不慎重。
千里長堤潰以蟻穴,有時候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錯誤足以致命。
溪竹臉色一白,“窗外有人?”
文玉兒扶額,“死丫頭,故意氣我是吧?”
溪竹嘻嘻一笑,而後整容道,“大人,我知道了。”
“乖!”文玉兒學著紈絝子弟的模樣,捏捏她的小臉,“一人賞一個冰激凌,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,本公子要睡了。”
兩人忙道了聲是。
“大人,大人,不好了!官兵闖進來了。”元宵哭喊著,跌跌撞撞的跑進內院。
白天先是莫名其妙被人綁了,心中的餘悸未平,大晚上的官兵又突然闖進家中,這孩子被嚇懵了。
我去!
文玉兒的冰激凌掉在了地上,身份真的暴露了?皇帝派人抄家來了?怎麼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?
作為這個時代的“大文豪”,連個象樣的遺書還木有準備,怎麼搞?
現在寫呢,還是上菜市口,直接吟誦顯得霸氣?
溪竹更是如遭雷劈,張著嘴呆呆的瞧著文玉兒。
被她家姑娘說中了?適才窗欞外真的有人?
小姑娘也是被嚇傻了,也不想想,這才多大會兒的功夫?飛毛腿也沒這麼快。
文玉兒也就剛剛在心裡裝下B,這會子心如驚濤駭浪中的小船,一上一下的上下顛波。
冷靜,冷靜,一定要冷靜。
在屋裡轉了兩個圈,強自鎮定下來,快速的穿好外衣。
“姑……大人怎麼辦?”溪竹、墨菊手腳有些發抖。
“先看看情況再說!”
既然逃不脫,只能面對了,也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