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東霖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一樣,坐在了地面上。
是啊。
人家想來的,自然會來的。
可要是,有些人不給她來呢?
他跟穆西臣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年,現在他落到了這般田地,穆西臣指不定還會怎麼幸災樂禍呢。
也是,這麼多年的大仇不多,小恨卻是不少。
穆西臣不讓黎北念來,也是應該的。
還有兩天。
她應該……會來吧。
反正,還有兩天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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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可柔急匆匆趕回了家裡,家裡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開始逐漸不愛回家了。
以前,爸爸總是喜歡坐在沙發上,戴著一副金絲邊的老花眼鏡靠在椅背上看報紙,旁邊一定會點著一個小檯燈。
在看見她進門的時候,爸爸的目光會從報紙上面挪開,看向了她,然後看見她身上穿得這麼少,會嗔怪地說:怎麼穿這麼少,也不怕病了。
媽媽聽到爸爸這樣說,會趕緊的從廚房走出來,溼噠噠的雙手在圍裙上抹了抹,接著,給她找出來一條毯子,滿臉著急地說:怎麼這個點才回來,回來也不知道說一聲,這麼冷的天,我好煮一碗薑茶給你備著。
然後她就接著會走進去,被媽媽擁護著坐在沙發上,跟爸爸坐在一起,跟以前一樣跟爸爸撒嬌。
而現在……
偌大的客廳裡,空蕩蕩地亮著兩盞平時不太開的昏暗的琉璃燈。
燈光之下,一切都顯得慘淡而寂寥。
爸爸不在,媽媽不在,以前總是熱熱鬧鬧的大房子裡頭,就像是被一下抽空了生機,透著一股子讓人心底發寒的冷清。
家還是這個家,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這一切就開始變了。
樓梯口上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,沉穩而富有節奏,輕輕的,在這空蕩蕩的別墅裡,重燃起幾分可憐兮兮的動靜。
林崖身上穿著白色的襯衫,長褲將他的身材勾勒,短髮略微凌亂,眉眼透著一股子疲憊。
在看見她的時候,林崖面上表情毫無波動,將眼鏡摘下來,平和清淡道:“回來了。”
林可柔心被驀地揪緊。
這是林崖,她的哥哥。
從小她對他的崇拜,甚至於遠超過了對他們的父親。
她總是喜歡跟在他身後,用甜糯糯的嗓音一聲聲喊他,撒嬌:哥哥,抱!
那個時候,他也總是會一臉無奈地回過頭來,將並沒有比他小多少的丫頭抱起來,舉步維艱卻依然甘之若飴,笑嘻嘻的就像是撿到了一個大寶貝回家一樣。
那個時候多好啊。
天真,而又單純地生活在一起,他是哥哥,她是妹妹,有擁有著同一對父母,流著一樣的血液。
現在,這一切似乎也都沒有變,中間卻像是一座徹骨冰寒的牢籠,隔著千里寒霜,難以逾越。
林可柔看著林崖一步一步靠近,腳底如同被覆上了千斤重負。
壓下心底裡的痠疼,林可柔在樓梯底下跪了下來,聲音哽咽到近乎破碎,“哥,放過他一條生路吧,他對你沒有任何威脅了,只要你想,你完全可以救他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