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北念看著穆西臣的眼睛。
穆西臣的眼睛很漂亮，尤其是那一雙瞳仁，漆黑深邃，猶若囊括了永珍星辰，難以言說的浩瀚。
可偏，黎北念在此時從他的眼底裡看出了與平時並不一樣的情緒。
疑惑是有，卻極淡。
反而是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凝重。
黎北念盯著他良久，緩聲道：“你的眼神也有些奇怪。”
穆西臣眸光微頓，須臾便別開了眼，不著聲色淡聲道：“有嗎。”
黎北念湊過去，雙手撐在他的肩膀上，“這一次，你怎麼不問哪裡奇怪了？”
穆西臣又是一頓，眸光回到她的臉上。
黎北念看著他，一字一句道：“因為你知道你自己可能奇怪，所以你怕露餡，就直接去看別的地方了，對不對？”
穆西臣沒出聲，黎北念有些氣鼓鼓捏住了他的臉，道：“你總是騙我！”
穆西臣抿唇，隨即淡聲道：“沒有。”
“那我問你，”黎北念看著他，“你昨天干嘛去了？”
穆西臣被猝然問了這麼一個問句，下意識就想回答：沒什麼。
但，立馬就恍然醒悟：他現在都這樣了，還能沒什麼？
張了張口，到了嘴邊的回答又收了回去。
面對黎北念這樣堅定質問的模樣，一時間竟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。
黎北念見他這態度，有些挫敗抿了抿嘴，眼睛發酸，低聲道：“你什麼事情都不告訴我，我一個人在這裡白擔心……這一次是運氣好，只是腦震盪，受了點小傷，”說著，指了指自己已經被劃破的臉，“萬一留疤了，我就毀容了。”
說著，嘴巴撅起來，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，“你說哪天我運氣不好，車禍直接撞死了，我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你了……”
穆西臣直接伸手捂住她的嘴，道：“我死了你都不會死。”
黎北念原本只是做做樣子，聽到這話，忽然眼淚倏地就滾了下來。
可事實上，上輩子他死了之後，她也死了。
他死於死刑，她死於‘意外’。
最後，他期盼渴望的兩個孩子，一個都沒能存活下來。
黎北念想到這，心像是被利器狠狠深扎一般的疼。
嘴巴被穆西臣捂著，黎北念閉著眼睛，眼淚滾滾而下。
穆西臣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，趕緊手忙腳亂給她抹眼淚，道：“哭什麼，好了好了，都不會死，別哭。”
可黎北唸的眼淚根本剎不住，伸手去拽他的手掌，黎北念抽噎著道：“以後有什麼事情，你告訴我一聲好不好，昨天真的嚇死我了……聽說你中槍了，我去問那些警察，他們又不肯告訴我你去了哪裡，到底怎麼樣了，我一個人在周圍亂轉……我在想，如果你真的出事了，那我要怎麼辦？除了跟你一起去死，我別的辦法什麼都想不到！”
聲音嗚咽，抽抽嗒嗒的。
每一個字，都像是扎進了心坎裡。
穆西臣沉默，無聲給她抹淚，可終究是忍不住低頭吻上她的唇。
怕弄疼她的脖子，穆西臣的動作格外輕。
黎北念停下嗚咽，伸手摟上他的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