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說顧延還真當沒有見識過這等場面,長安之中人人識得他的馬車官轎,皆無百姓敢來尋他主持日常瑣事的公道。
到外地賑災為欽差之時哪怕是微服私訪也無人知曉他的身份,也沒有如此麻煩事。
就算是知曉他身份的,別地的百姓也沒這般大的膽子。
“各位。”顧延方出了聲,便被百姓的糟亂之音給蓋了過去。
“相爺請先替民婦主持公道。”
“憑什麼給你主持公道,相爺小民這事要緊,小民家的母豬怕是被人下了藥,這幾日總是犯困,請相爺相助。”
“你家母豬本就是個懶得,早讓你年三十的時候殺了,相爺還是替我主持公道。”
顧延想要給他們主持公道呢,卻也不知從哪個而起,一旦開口便被旁人之聲給圧了下去。
佘錦推著佘笙進了人群裡頭,這裡不少人見著一壺茶坊的馬伕開路也都讓開了。
“母豬怎得不重要,若是下藥得了豬瘟那是大事,相爺母豬犯困乃是大事吶,您去瞧瞧。”
“呸呸呸,城中哪裡來的瘟疫,相爺還是幫我去問賣肉的討回那一兩銀子重要。”
佘笙聽著冷聲而道:“相爺是公主之子,哪裡知曉母豬之事。這等子小事都去尋里長便好,若是里長不管還有縣衙府衙巡撫呢。”
“哎喲,這不是佘坊主嗎?怎得腿不能走了?”
佘笙未曾理會他們,對著顧延而道:“相爺要去梅府,正好與我同路不妨一道兒走吧。”
“佘坊主,我等還要請相爺主持公道呢!”
“是啊,相爺是人中之龍,哪裡會不知母豬之事?”
佘笙冷眸掃著人群言道:“大印律例不可越級上報,若是越一級便是十個板子,從九品到正一品大夥兒算算要捱多少板子?”
“算了,算了,我等還是找里長去。”
“也是,我再去給我家母豬唱蘇家三孃的打油詩去,許能讓它有勁些。”
聽到要挨板子,這夥人哪裡還敢待著,紛紛散開了去。
不過光是見到了相爺容顏一事他們便可吹噓好些時日了。
顧延見著人散開道:“這裡的百姓到都是有趣。”
“不過是未見過世面,牢相爺你看笑話了。”佘笙言道。
佘錦忍不住得取笑著:“以往聽魏兄言過,顧相爺能在朝堂之上舌戰群儒毫無怯色,說的那些官員皆面紅耳赤,如今倒是強不過這群百姓,今兒個要不是我阿姐來,相爺怕是要沉在這些百姓的口水之中。”
“佘錦,不可胡說。”佘笙拉著她的手道著。
顧延輕笑著對佘笙道:“你能來救我便好。”
“是相爺心善不願與小民計較。”佘笙言著,顧延哪裡會沒法,只不過要留著他一心為民的名聲不好發威而已。
可他也不想想,這農家小事他能理的清楚嗎?
“我挺羨著方才那些百姓的,只消顧忌著自家的母豬母雞便好,不用擔憂官場之上的算計。”顧延頗有些嚮往這般田園人生。
只不過只要有佘笙相伴,怎樣的日子便應都是好的。
佘錦出聲而道:“帶月荷鋤歸瞧著清淨可也操勞的很呢,大人物有大人物的富貴享福,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辛勤悠閒。”
“那咱富貴享福的佘二小姐在及笄之前要給本坊主九百九十九遍心經,可記得?”佘笙厲眸掃向佘錦道。
“不是九十九遍嗎?阿姐。”佘錦一愣,連聲道著。
佘錦臉色冷淡道:“若是再不聽話的話便要罰得再多些了。”
佘錦扒拉著臉色對著顧延道:“相爺,民女也有狀告我家阿姐不守信,方才您也聽到的乃是九十九遍,怎得多加了九百遍。”
“要不再給你加九萬九千遍可好?正好是五個九,也吉利。”顧延哪裡會為了佘錦去落佘笙的面子。
佘錦欲哭無淚地言著:“本覺得相爺姐夫也是個不錯的,可如今我覺得還是管少莊主好些。”
“越發會胡說了,那便如相爺所說取個吉利,九萬遍。”佘笙帶著冷意言著。
顧延望著佘笙只留下苦笑搖頭,為了一個姐夫二字多了九萬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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佘笙去了趟茶市見五娘打理井井有條,並無旁事,便先回了銘園洗漱了一番。
銘園之中倒已是有蘇府的四個貴客在等她歸來,聽門房說起是蘇相家的夫人。
佘笙雖不知祖母帶著幾個夫人來這裡作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