紙的瀕死的阮玲玉怒吼:“我——要——報——復!”
她暗戀的那位編輯勸她:“生活就是搏鬥。你倒下了,只要再站得起來,到最後是一定會勝利的!”
她依稀看到了希望,她的朋友再勸她:“死了,不是一切都完了嗎?個人的復仇主義雖然不中用,但活著,卻無論如何是一切都前提!”
韋明堅定地點點頭說:“好!我準備活下去!我要丟開一切個人無謂的煩惱,來開始我的新生。——好在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!”
而這邊看到她自殺訊息的出版公司的老闆連說可惜可惜:“可惜沒叫她多寫兩部小說——不知道有遺作沒有?倒得打聽一下。”還說要給韋明發起個追悼會,那記者嗤之以鼻,出版公司的老闆說:“我們並不是真對她有什麼感情,不過,我們這樣做是有道理的;就是對於你們,不是也可以增加點新聞資料嗎?”
而這邊韋明掙扎要努力想活下去,但是她活不了了。她依稀聽到了她為朋友譜寫的新女性的歌曲,在學校裡唱響,她求著醫生,螢幕上隨著她的嘴型噴出來一系列大字:“請救救我!”“我要活!”“我要活啊!”
在“我要活”的呼喊中,她死了。
阮玲玉在演繹這個吞藥自殺的形象時,曾對朋友黎莉莉說:“不幸我也有過相似的遭遇,只是我沒有死成,我在演這場戲時,重新體驗了我自殺時的心情。在自殺的剎那間,心情是萬分複雜的,我想擺脫痛苦,可是反而增加了痛苦,有很多人的臉孔出現在眼前,其中有你最親愛的人,也有你最憎恨的人,每當一片安眠藥片吞下去的時候,都會有一種新的想法湧上心頭”
拍完這場戲,全場靜默無聲,阮玲玉因入戲過深,拍攝結束,她的情緒依然無法平復。蔡楚生留下來默默陪伴著盡情哭泣的阮玲玉。
蔡楚生曾誇讚阮玲玉在《新女性》中的表演說:“在《新女性》的合作過程中、我們在生活和工作上看到她(阮玲玉)許多好的表現,也從她的片語只言中,或透過劇情的矛盾鬥爭她所表現出來的強烈的感情中,看到她內心在贊成什麼,反對什麼,她在嚮往什麼,又在追求什麼;我們都十分敬重她,也為她在思想上的這種進步而高興;但她終究是一個太溫情、感情太脆弱的人,我們又無時不為她的處境而耽無窮的憂慮。”
第24節,
他為她深深憂慮著,而她在表面快樂的時候,只有蔡楚生看到了她心中藏得很深的悲情,黎莉莉1982年回憶:“有一陣子,阮玲玉喜歡唱美國電影《藍天使》主題歌,她用英文再三地唱我再次墮入情網,我從來沒想這樣,我將怎麼辦呢,誰也不能幫我。蔡楚生最瞭解她,經常對我說:莉莉,去陪陪阿阮,別讓她悶出病來。當時我年輕幼稚,不理解其中衷曲。等我意識到她的心情,已經是她自殺後。”
但是卻在最後的關頭,在阮玲玉向他求助時,他沒有向她伸出援助之手,終讓紅顏成了薄命。
這是一個很絕望的影片,絕望的韋明,絕望的阮玲玉,絕望的電影,絕望的現實。韋明少女時代的情人,其輕浮無情,正如張達民,後來韋明在上海時,追求她的富豪校董,其實不過是用錢玩弄女性的無恥小人,一如阮玲玉之於唐季珊。^米^花^書^庫^ ;www。7mihua。com
也許演這個影片的時候,在現實生活裡,夾在兩個男人之間沒有出路的阮玲玉也一點一點有了死志。她開始攢安眠藥。因為曾經她有過自殺的事情,她失眠時吃的安眠藥一直由她母親保管,母親按她的需要給她藥量。就是《新女性》裡韋明想要活下去的意願都不能打動她,這個世界太醜陋,她跟韋明一樣更願意:“眼不見為淨”,他人的是非評說,終與自己無關。
1935年2月3日,《新女性》在上海金城劇院正式上映。上映後獲得良好反響,但一些記者觀後認為,片中塑造的記者角色侮辱了記者,他們深感不滿,聯名向上海新聞記者公會提議,請求召集緊急會議,對該片侮辱記者一事商議應付辦法。上海新聞記者公會召開執行委員會緊急會議後,決定向上海聯華影業公司提出三點要求:
第一,將該片侮辱記者各點予以剪去;
第二,登報向全國新聞記者道歉;
第三,保證以後不再有此等事件發生。
一開始,蔡楚生、孫師毅拒絕了這個蠻橫的要求,然後記者公會威脅道:以後關於聯華廣告,請一律拒登;如有聯華宣傳稿件,從此永勿刊載,以示拒不合作。
受到威脅的聯華影業的老闆不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