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了一會兒,營房裡的鬼子叫起來。接著,趴在屍體和炮彈箱後面的那個鬼子又動彈起來。他先是把箱子往前推了一截,到屍體頭部的位置停住。然後,自己側移到屍體和木箱之間,縮手縮腳地一隻手移動屍體,一隻手推木箱,他本人則縮在兩者之間慢慢往前爬。
躲在炮陣裡的那個鬼子兵見了,高興得跳起來。戰士們遠遠看見他站起來,打了他幾槍,卻都被炮身擋住了。這小子便立在炮後面趾高氣揚起來給地上的鬼子加油,對川軍戰士作怪相。
地上那小子也得意忘形起來,加勁往前推。就在這一瞬間,木箱超過了死屍的頭盔,並被神槍手擊中爆炸。兩個活人和那具死屍,一下子都隨木箱一起變成了炮彈灰。
七連的戰士們都高興得跳起來,喊起來。營房裡的鬼子則氣得哇哇大叫,但他們除了向這邊掃射之外,毫無其他辦法。而打過來的子彈,要麼打在鐵絲網上,要麼被沙包擋住,傷不到人。
“好!就這個樣子打,出來一個消滅一個!千萬莫讓鬼子的人和炮彈進到炮陣裡面去!我再過去看看能不能儘快突破。不然,鬼子的援兵到了就麻煩了。”尹唯一高興地對七連長說。
中間正面的形勢,和七連這邊恰恰相反。九連的戰士全被日軍的火力壓制住了,往前衝一個傷亡一個,已經犧牲了不少戰士。尹唯一曾想過能不能把門口的沙袋慢慢往前移動,可是碉堡槍眼的位置實在太高,居高臨下射擊,下面沒法動作。
尹唯一轉到東北角看了看,情況和中間也差不多。關鍵是日軍碉堡上的火力太猛,不僅手榴彈扔不過去,槍彈也沒法射進去。
雙方打了一陣子後,逐漸陷入僵持狀態。日軍不敢衝出來,川軍也沒法攻進去,兩軍之間的這邊空地,就像一個屠宰場,任何一方的人進去了,就必死無疑。整個戰場上甚至出現了誰也沒進攻,誰也不開槍的寂靜場面。
尹唯一看了看時間,已經快四點鐘了,他心裡暗暗著急。想了一下後,便決定一邊繼續伺機突破,一邊安排戰士抓緊搶救和護送傷員回去。
過了一會兒,一個戰士突然說,他想到一個辦法,不知道管不管用。就是用酒店裡的空木桶裡塞滿稻草,用水打溼了,人在後面滾著它往前打。
尹唯一又仔細看了看那片空地,讓這個戰士到酒店裡去看看能找到幾個木桶。戰士垂頭喪氣的回來說,只有一個大的,一個小的,還是不行。
嚮導在旁邊聽了,趕緊說:“營長要找大木桶?村子裡家家戶戶都有桶,大的小的都有!”
“太好了!咱們先看看怎麼個打法?需要找多少桶?”尹唯一高興地說。
正在這時,在外圍負責警戒的戰士跑過來報告說:“營長,不好了,北面來了不少鬼子的援兵。”
“有多少人?多遠?”尹唯一趕緊問。
“北面山腳下,大約兩里路,人數看不清數,至少有一兩百個。”
“糟了,帶我去看看。”
尹唯一和嚮導趕緊跑到酒店以北、碉堡裡的槍彈打不到的地方去看。
皓月之下,尹唯一遠遠看見鬼子援兵大約兩百人,帶了不少機槍。他們不是從鐵路道口從碉堡下面直接進兵營,而是準備從店子的後面包圍過來。陳仕俊埋伏在下面的一營伏兵用不上,只能防止日軍反攻對面的陣地。
“我們的位置佔優勢。可惜,兵力和火力都不夠,要不然,分兵兩邊,連這兩百個鬼子也一起消滅掉!唉!沒辦法!撤!”尹唯一長嘆一聲,斷然下令。
隊伍掩護著撤退,日軍也不趕出來追擊,直到最後的掩護排快要出村口了,鬼子才用山炮對著撤離的方向和對面山頭胡亂轟了一陣子。
大約過了三個小時,三營回到自己的陣地。尹唯一覺得沒臉見陳仕俊,埋著頭進到指揮室。
“你還有臉回來見我!這麼好的機會,鬼子連炮都沒用上,你怎麼就拿不下來呢?”陳仕俊罵道。
“沒想到鬼子這麼晚了還賴在酒店裡不去睡覺,撒尿的鬼子發現了我們,我們人還沒到位就幹起來了。”
“炮也沒炸壞一個?”陳仕俊問。
“沒有。”
“怎麼回事啊?”陳仕俊接著問。
“那片空地太大,沒法衝過去,鬼子也衝不過去。”尹唯一說。
“我說呢,怎麼就遲遲沒聽到你們的爆炸聲和鬼子的炮響呢。後來,看見他們發訊號彈,就再也沒開炮,後來炸了一次,我還以為是你把鬼子的炮給炸啞了。沒想到,後來他們還是開炮了。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