弟弟,淨靈魂出賣給輪迴教主,這代價如此巨大。難道,只是一場誤會?
這世界,竟,如此荒謬!
耳畔女子仍在呢喃,郎君,我知道是我太過任性,我錯了,讓我們回到以前,重新開始,好不好?
好不好?好不好?
木咜一陣茫然。
一切還能從頭再來麼?還能做回那個莽撞卻善良的少年嗎?對人生充滿希望?對愛情充滿希望?以為只要努力修煉,就會獲得高明的法力?只要用心去愛,就會獲得美麗的愛情?
是誰給予了哪咜超凡的法力?又是誰,將姽嫿改變?
還是應當責怪自己對愛的信心不夠?
又怎麼能回到從前?他已經遁入佛門,又不能守佛門的戒律,將靈魂拿去做交易,手上已沾滿人鮮血,其中,最濃烈的,是自己的弟弟!
她當年又為何要試自己?是不是也同樣是對那份愛心存疑慮?現在回來,難道就沒有分毫疑慮了麼?
如果都心存疑慮,這樣的愛,他還能要麼?
原來她也不過是對愛莽撞無知的女子,這就是自己一直愛著的女子麼?
心中糾結的,是無盡的虛空。多年支撐自己的信念,關於愛的執著一旦倒塌,便如一腳踏空了階梯,如揚子江心的小舟突然失去了纜繩,一下子捲進洶湧的漩渦。
如果世界的真相不過如此,自己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麼?
那些裸體是如此美妙。可是主宰那些裸體的靈魂卻是如此平庸?
這世界,如此讓人失望。
木咜在那一瞬間陷入了深深的沮喪之中,恍惚中,哪咜死前的景像又橫亙於眼前,在天庭崩塌之際,哪咜本可憑自己卓凡的法力遠走高非,可是他堅持讓木咜先走,他來斷後。
輪迴教主的追兵呼嘯而至,瞬間與哪咜鬥在一起。
就當哪咜鬥到最緊要處,他將一枚匕首刺入了哪咜的罩門。
木咜不相信地轉過了頭,看清楚是他時,眼睛裡並沒有憤怒,只是有深重的悲哀,他說,二哥,姽嫿其實並沒有辜負你。
姽嫿並沒有辜負你。
那要怎麼才算辜負?
可是哪咜是最無辜的,而他,竟然從來不曾懷疑過弟弟對他所承受的巨大的付出。
最愚蠢的卻是自己。
絕望之中,木咜的手戳向了自己的練功罩門。
女子見和尚一直閉著的眼睛流下了兩行淚水,以為和尚已經懺悔,和尚閉上眼睛流淚的姿勢如此無助,讓她幾乎忘記了此行的目的。
女子咬了咬牙,手觸上男子的面頰,要為和尚拭去淚水,或者和尚會藉此擁有她。
只要,只要男子為□所動,伸手要她,便是他的死期。
被□支配的男子與一頭髮情的動物無二。何況,何況他還中了她的情蠱幻術?
女子一手握了劍,一手去拭和尚的面。
可是,可是為何和尚沒有一點反應?在情蠱幻術的摧動下,不可能男人會沒有一點反應的呀。女子去瞅和尚的□,竟沒有一點隆起的跡像。
女子在那一瞬間隱去了真身,生怕情蠱幻術失效,被和尚發覺。
可是和尚仍然沒有絲毫反應。
女子便又裝模作樣的掏出一面手帕,走上前來,去拭那和尚的淚。
觸手冰涼。
女子大驚之下連退七尺。
在安全的距離之外小心察看。終於確定和尚竟然是死了。正在疑惑之時,和尚的真身完全涼透,一個閃亮的光暈緩緩上升,徑向那虛無領域去了。
這和尚,竟是坐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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結界內的姬無根、龍明玉和力牧野的臉上陰晴不定。
端坐在那裡的晏冰罹竟然一會是實,一會是虛,卻不知是遇到了何樣的遭遇。
這樣很久。
可是他們不敢妄動。
因為元神脫離了肉身是最危險的法術。這時的肉身比平時脆弱千萬倍,只要受到輕微的撞擊就會灰飛湮滅。而他們,還處在五百羅漢大陣之中,隨時會有強大的能量流的衝擊。
力牧墅和龍明玉根本沒表情,彷彿根本是睡著了。
對於他們而言,這就算不是最好的方法,卻是最有效的方法,用美人計來對付和尚,當然最好不過,因為每個和尚都有一段傷心事,否則便不會出家,而這世上,最傷人心的莫過於愛。
而且又不是用真身去施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