借的是什麼呢?
他沒有用魔術,什麼都沒有做,只是十分堅定地向前走,但奇妙的是,隨著他的腳步,蟲潮竟然像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,飛速退去。
一切只發生在這九步之間。
“很不可思議嗎?”
站在他面前的男孩微微仰起頭笑了起來,因為走近,再加上雁夜比男孩高得多的原因,他不得不低下頭才能看到男孩。
“生物的本能就是欺軟怕硬,這些蟲子也不會例外。我只是讓它們知道,我比它們任何一隻都要強大的多,接近我的通通會被踩成碎片,它們就會變得不敢靠近。也許它們加起來比我強大一百倍、一千倍,它們依然不敢接近我——而你,這樣全身被它們啃噬,不是因為你受傷了,不是因為你被吊在這裡、無法反抗,而是因為你對它們示弱了。”
“……你對它們示弱了,它們覺得你很虛弱,就會一湧而上,把你啃成碎片。”宗純一邊平靜地陳述著,一邊伸出手,抓住了雁夜身上附著的一隻蟲,然後用力一捏。
——啪唧。
這隻蟲子也難逃厄運,噁心的蟲汁濺在了男孩的手掌之中,而當他第二次將手伸向雁夜的時候,被他靠近的那些蟲子爭先恐後地向周圍其他地方逃去。
因為宗純的行動,覆蓋在雁夜身體上的蟲子少了許多,這讓他得到了片刻喘息之機。
白髮魔術師目光有點複雜,他剛剛還在擔心男孩呢,結果對方一點兒也不需要他的擔心,現在反而輪到他被這個男孩說教,他似咳似苦笑地嗆了兩聲,以乾澀的聲音說道:“咳咳……我、做不到……我的身體已經完全成了這些蟲子的巢穴。”
宗純挑了挑眉,“那樣的話,你更有十足的理由向它們收房租了。假如是不聽話的租客,那就壓制到讓它聽話為止,工具就應該有工具的樣子。”
雁夜沒有正面接他的話,“你就是這麼馴服那些觸手的嗎?”
“嗯。”雖然不滿意雁夜刻意避開話頭的行為,宗純還是皺著眉回答道,“……很聽話的工具吧?”
雁夜苦中作樂地笑了笑,雖然那面容看上去非常扭曲。
現在雁夜的身體之中,有著無數模擬著魔術刻印的刻印蟲。
原本就是因為他要使用蟲術而存在的刻印蟲,卻在他體內反客為主,不斷貪婪地啃噬著作為宿主雁夜的生命,甚至連雁夜現在還活著,不得不說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刻印蟲還需要他這個宿主存在,才沒有徹底把他啃成骨架。
然而這歸根結底,其實是雁夜沒有刻意壓制的結果。
蟲子畢竟只是蟲子,間桐家的魔術本來就是操蟲術,怎麼可能沒有壓制蟲的辦法?
但是排斥間桐家、排斥魔術的雁夜,從一開始就沒有絲毫想要學習這些的打算。
回到間桐家,被植入刻印蟲已經有一年之久,這期間雁夜從來沒有試圖學習魔術的打算,因此直到現在為止,除了透過魔術迴路提供給Berserker魔力和放蟲子直接攻擊之外,他什麼也不會。
雁夜最大的攻擊手段就是Berserker,而為Servant提供魔力只需要魔術迴路而非魔術刻印,這是他天生就有的東西,就像龍之介即使壓根不知道魔術師為何物,也同樣能夠激發魔術迴路提供魔力給Caster一樣,即便沒有刻印蟲,雁夜也能提供給Berserker魔力,頂多是效率差一些罷了。
刻印蟲的作用是模擬魔術刻印,換句話說,是輔助間桐雁夜使用魔術,然而除了偶爾放放蟲子之外,雁夜根本就刻意沒有去學過任何魔術,更別說使用魔術了——這就等於完全將刻印蟲的作用空置了,白白在體內養了許多啃噬他生命的蟲子,實則卻根本沒有用。
明明已經付出了代價換回了能夠使用魔術的能力,卻絲毫不去使用,這在宗純眼中是完全想不通的事。
雁夜露出了苦笑,男孩會不明白也是很正常的,當初他自願植入刻印蟲,與其說是為了聖盃戰爭做準備,還不如說是愧疚感之下的自我懲罰。
因為他的緣故,因為他逃離了繼承間桐家的命運,櫻才會遭遇這樣悲慘的事情,他無法做得更多,只能藉著這與櫻同樣被蟲子啃噬的痛苦,才能稍微減輕自己的愧疚感。
然而,宗純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,“……是因為櫻嗎?”
☆、第二十一章
這個世界上聰明人雖然不多,但也絕對不少,然而雖然他們都能同樣用聰明這個詞語來形容,所擅長的地方也是有所差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