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初立,威嚴未顯,正是立威之時。豈可隨意置疑?此等事,換作是誰,面子上也過不去,辯上幾句也是常理,畢竟履癸並未殺人。”
“至於說遷都之事,倒也未必全是壞處,沒有好處。畢意西河偏僻,地面不廣,城池不高,實在不是一國之都的好去處。反那禹王始都,安邑之夏城,北有稷山,東有絳山,西有五老山,南有晉河、鳴條崗,基地高陽,其城險峻。舊城又寬廣久廢,修繕之後,正合國都氣度。至於說造宮殿樓臺,集美人歌姬,實是人之常情,歷代君王誰也不能免俗,只在於有無節制。照目前看來,履癸還未到了甚不可救要的地步,畢竟還記得整訓軍馬,練甲制器。”
二人才至夏城,正逢履登整訓軍馬初見成效;諸侯知曉,又素懼履癸之勇,終於有乖覺得來朝。卻是東方諸侯之長,原為豕韋氏峙賀,早在孔甲之世,已霸諸侯,自專征伐;如今峙賀已卒,其子孔賓新立,有大臣元長戎教孔賓先修臣禮來朝,以觀王國虛實動靜。但不論如何,總是開了一個好頭兒。伊尹尋思:“以此觀之,履癸倒也非一無是處。”
說商侯天乙來見履癸;履癸正高興間,笑道:
“汝父生前,謂朕乃亡國之君;如今汝父早亡,朕卻布武初成,近日有東方諸侯之長來朝,你有何話說?”
商侯從容說道:
“家父雖不贊同君王施政,但也嘗與臣下說起君上勇力,臣下心中亦對君王之勇欽佩至極。”
履癸聞言大喜,笑道:
“此中肯之言,倒叫朕懷念起主癸生前好處,不勝唏籲!卻不知愛卿此來,除了進貢納朝,還有何事?”商侯答道:“家父臨終時不忘國事,自謂才疏德淺,不能輔佐於君上,遂囑臣下尋訪聖賢。幸得天佑,竟被臣下尋到賢哲伊尹特來引薦給君上,以為臂助。”
履癸亦知伊尹之大名,亦曉伊尹之善事,當下大喜,說道:
“快快有請!不,理當朕去親迎。”
商侯聞見,心思立刻熾熱起來,暗道:
“以君上此時態度和聖賢的德行學識,合該吾朝中道大興。”
觀履癸形貌神態,又結合過往事蹟,伊尹心知此人不喜聽修德行施仁政之類的空話,笑道:
“還請君王言己志,在下才好進言出謀。”
或者是心理作怪,又或者是履癸早想與人傾斥,心情過於激動,竟站起身來,大言道:
“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;率土之濱,莫非王臣!如今國事崩壞,諸侯不朝,朕即為帝皇,自當奮先祖之餘烈,振長策而御宇內,吞九夷而亡諸侯,履至尊而制**,執敲撲而鞭笞天下,威震四海!”
伊尹撫掌笑道:
“果大志也!不過凡事須一步步來,如今天下諸侯不朝,君欲滅之,恐一人之力不能遍,必借於人,此為縱橫之道。若我先施,則失王朝之統,容易受人以柄。幸聞東侯孔賓來朝,君王厚待之,而後來者必眾。來者即眾,然後率來者伐不來者,無有不克!”
履癸聞言大喜,讚道:“賢哲之言卻是中肯。”遂欲拜伊尹為太師,伊尹說道:“在下閒散之人,富貴名利於我就如過眼浮雲一般,便以客卿之身,留在夏都,一樣可以隨時進言。”履癸亦知伊若求富貴名利,何用等到今日,於是不再勉強,但仍然以太師相稱。復又對商侯說道:“愛卿頗識大義,為國家薦賢有功,朕亦不虧待於你,便許你承父職,領豫方諸侯之長,自主征伐。”
夏朝的行政體系分三公九州,三公即大司徒、大司農、大宗伯,分撐軍事征伐、農耕民生、宗親刑罰;九州最早是由大禹分劃,並用九鼎鎮壓氣運。每州諸侯不知幾凡,大者相當於後世一郡,小者不過百里方圓之地,互不統轄;所謂諸侯之長,不過是名義上的首領,並不會對其它諸侯有實質上的控制力,只是作為調和諸侯矛盾的存在。
雖然諸侯之長更像一個聯盟首領,很有些費力不討好的意思,但是終有大義之名,掌一州之徵伐。若諸侯有所不敬,諸侯之長即可聚集其它諸侯懲戒;單以作用而言,和後世歷史上的所謂“挾天子以令諸侯”頗有異曲同工之妙。豫方諸侯之長所控之地,自然是豫州,由於整個夏朝通常只會任命五位諸侯之長,在習慣上,又用諸侯所地相對於夏都的方向命名,稱東南西北中五方諸侯之長,因豫州離夏都極近,又稱中方或中國。
商侯雖對諸侯之長的權利不太看重,但和“子承父業”的名譽有極大關聯,便又有不同,甚至可以說是商侯現階段的人生目標;誠心謝恩之後,辭退。二人即出,商侯問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