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他並沒刻意迴避任何人,聲音也不低,他這句話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。有些人三三兩兩聊起了天,有些人低頭玩起了手機,薛繆沒說話,只是看了眼陳幼雪。陳幼雪一擺手,說:“你們玩吧,我突然想起來了,我還有事。”
他說完,轉身就走,沒有回頭看,沒敢。
臨近五月,走在路上已經能聽到此起彼伏的蟬鳴。陳幼雪低著頭,雙手插在口袋裡,他想琢磨些什麼,比如電子遊戲的進度,昨天看到一半的小說的情節,但他腦袋裡很空,沒什麼想事情的勁,想了也沒勁。他的耳朵裡灌滿了蟬聲,心裡也是,就在那蟬聲起落間,忽地又混進了些腳步聲。
“喂!”
陳幼雪肩上一重,有人從後面拍了下他,大聲喊他。
陳幼雪轉過頭,他看到薛繆,兩人互相打量,薛繆先笑出來,把他往前面拽:“走啊,我們走吧。”
他帶著他走的方向並非水上樂園的方向。陳幼雪問道:“要去哪裡?你怎麼過來了,爽約不太好吧?”
薛繆哈哈笑:“我也突然想起來還有事啊,走啦走啦。”
“水上樂園好像挺好玩的。”陳幼雪說。
“啊!我們去花鳥市場吧!”薛繆眼睛一亮,拉著陳幼雪就跳上了進站的公交車。車上有許多空座位,兩人卻都站著,拉著吊環搖搖晃晃地看外頭的風景。
“水上樂園沒什麼好玩的,我去過好幾次了。”薛繆說。
“我沒去過。”
“那下次一起去吧,等天再熱些。”薛繆的眼神有一瞬從窗外移開了,投向了陳幼雪,他說,“你別介意啊,周銘看你比他帥,怕你搶了他的風頭。”
“不介意啊,我本來也不喜歡和很多人一起。”
薛繆的腦袋靠在胳膊上,歪著站著,問道:“你怎麼總是一個人?”
“一個人多自由,想去哪裡就去哪裡,想吃什麼就吃什麼,想幹什麼就幹什麼。”
“那兩個人呢?”
“兩個人……”陳幼雪頓住了,他看薛繆,看到那眼中明亮的光彩,他馬上說,“也可以很自由!”
薛繆笑得眯起了眼睛,他和陳幼雪在三站後下車,徒步走去了車站附近的花鳥市場。薛繆愛看魚,和一家魚店店主混得很熟了,店主看到他來了,直接放他們去店後面看魚,據說是非常名貴的龍魚。他們輕輕靠近,薛繆小聲的和陳幼雪說:“它膽子很小,說話不要太大聲。”
陳幼雪連連點頭,薛繆把他拉在後面:“我和它已經很熟了,你還是第一次見到它,你先藏在我後面吧,慢慢介紹你們認識,我拉你手的時候你可以看一看它。”
陳幼雪聽話地貼在薛繆背後站著,那尾神秘的紅色龍魚被養在避光的暗處,室內很安靜,氧氣機的聲音也很輕,空氣中有點淡淡的酸味。
薛繆微伏下肩膀,彎著腰看魚缸。陳幼雪也跟著彎腰,他的視線被薛繆擋住了許多,他只能看到那玻璃魚缸中發出的藍色熒光,這光照著薛繆的脖子和上衣,他和那玻璃魚缸漸漸有些不分彼此了。陳幼雪沒有胡亂張望,他低頭看著他和薛繆握緊了的手,他耐心等待,等待薛繆拉一拉他的手。
片刻過去,薛繆扯了他一下,回頭用極輕細的聲音和他說:“你過來。”
陳幼雪悄悄挪到他身邊去,他終於看到了那條紅色的龍魚。它正背對著他,尾鰭在水中擺動,絲綢一樣順滑柔軟,它的鱗片好像會發光,紅得鮮豔奪目。
“你該不會是在垂涎它的魚肉吧?”陳幼雪和薛繆咬耳朵。薛繆皺眉:“魚肉好難吃。”
兩人的的目光又都落在了魚缸上,紅龍魚的腹部稍顯粉色,遊動的姿勢異常緩慢。
陳幼雪問道:“你怎麼介紹我們認識的啊?”
“我說你是我的同學,同班同學。”
“魚知道什麼是同班同學嗎?”
“大概……知道吧。”
那龍魚快要轉過身來時,薛繆推推陳幼雪,陳幼雪識趣地又躲到了他身後。他靠在薛繆頸邊悄聲和他說話:“聽說金魚只有五秒的記憶,所以它們經常會忘了自己有沒有吃過魚糧,就一直吃一直吃,好多金魚都是撐死的。”
“那它知道自己是條魚嗎?”
“可能早就忘記了吧。”
陳幼雪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,他問薛繆:“你從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是狐狸的?”
薛繆還握著陳幼雪的手:“很小的時候,大概小學的時候。”
他手心裡出了